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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主大人喃喃自语道,周围的兵士们都恨不得将耳朵紧紧封上,这样就不会因为错听了什么东西被砍下耳朵了。
“淡蓝色的灵力?”
她站起身,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只是低声念道:
“看来,下次见面的时候,终于有东西可以说了。”
女人抬起头,那张脸给人的感觉并不阴暗,也不凶狠,甚至可以说是阳光的,但偏偏是镶嵌于之上的那双眼睛。
黑沉沉的,像一潭酝酿着风云的池水,横亘着长达百年的苦痛与绝望。
故人
“喂, 我们要去哪儿?”
孟易觉百无聊赖地双手背在脑后问道。
高大的男人在她前头走着,仔仔细细将胡须去掉,再将乱发勉强束起以后倒还真就显得俊秀多了, 除了眉间所夹的岁月之感以外, 倒与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相差无几。
“去拜访一位故人。”
男人没有回头。
迫近黄昏, 金黄色的麦田随着晚霞所呼出的气息一阵阵的翻滚,整个世界都变得美轮美奂起来, 让人想不起它曾经一片白茫茫的苍凉模样。
“故人?我认识吗?”
“……可以说认识, 也可以说不认识。”
“谜语人是吧, 信不信我打你。”
“你和她见过一面, 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但她从来没有忘记过你。”
“……你是想和我玩‘猜猜我是谁’的游戏吗?你从哪儿学来的这种说话方式。”
季星成闭上了嘴, 没有再说话。
孟易觉一点改变也没有,仍旧像以前那样, 真正改变了的人是他,就算面孔能回到孟易觉熟识的那个季星成, 他的人也不可能再变成以前那个一往无前的季星成了。
现在的他, 空有一身修为, 却只能默默地领着孟易觉在麦地之中走着, 就连一句话也不敢同她说。
百年间,他本来有很多想要对她说的话,但当见到她人之后, 却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对于最近不是飞就是飘的孟易觉来说,这种用双足在土块上行走的感觉属实难得,要不是季星成说一旦起飞就会更容易被追兵所追踪到, 她早就唰地一下飞起来了。
而且直到最后,季星成都没有告诉她, 所谓的追兵到底都是谁!
对于孟易觉来说,和季星成分开,也不过几息的事情,结果季星成就变成了一个让她完完全全陌生的……大叔?或许可以这么说吧,他现在整个人周身都散发出一种忧郁的气息,唇线绷成一条,完全看不出来以前那个季星成的影子。
或许是因为父母不在身边就独立得快了吧。
孟易觉只能这样自我安慰,毫无心理负担地将自己代入到季星成父母的位置上。
“到了。”
麦地的尽头,坐落着一座小屋子,就像最普通的农民会搭建的那种,几间小房子连在一起,还有一个小院子,用来种一些自家吃的蔬菜水果之类的。
几个面容焦急的青年农民正在门前不安地搓着手,看见季星成之后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急急忙忙就朝着他们跑过来。
“尊上……”
领头的男人开口就是这一尊称。
“不用叫我尊上,我只是……过来送她最后一程而已。”
季星成的双手自然下垂,影子在身后被拉得长长的。
尊上,修仙界每个人都想得到的称呼。
唯有摘星层之上,才可被称为尊上,从实力来看,季星成无疑是有被这种尊称的资本,但不知为何,他好像并不太喜欢被人称为“尊上”。
也不知道他的封号是什么。
孟易觉跟在他身后,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
竟然被称呼为尊上了,那也一定要搞个封号和大家区分一下才行,就好像梁旅落,她就是“雪落尊上”,这些封号一般都是由该宗门的宗主决定的,什么?你说万一那位摘星没有宗门怎么办?
没有宗门还能修炼到摘星层?那种情况基本不可能出现好吧!所以也就没有人在意过这个问题。
至于剑祖,他似乎是个例外,所有人都称呼他为“剑祖”,而非尊上,只能说他活着的时间或许比修仙界用封号的时间还要长。
“走吧。”
季星成回过头,轻轻唤了一声正在和农户家小女儿面对面歪头的孟易觉。
“我也要去?”
“她如果知道你还活着的话,一定会很高兴的。”
“……好吧。”
孟易觉撇撇嘴,站了起来,也没质问季星成是哪来的胆子竟然敢命令她的,就这么继续跟着他走了进去。
这么一看,两人之间的关系就好像调了个位一样,以前一直都是季星成跟在孟易觉后头,现在却是孟易觉跟在季星成的身后。
没办法,谁叫她对现在这个世界太陌生了,谁也没有想过,仅仅只是离开几个月,世界就能发生如此巨大的改变,巨大到让她一点也不认识了的地步。
或许,她离开的并不仅仅只是几个月……她只是不愿意承认这种可能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