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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询叹了一口气:
“你父亲的苦心,你应当也是知道的。”
步思帷低眸敛眉,没有说话。
见到眼前人这样,付询也不好再继续说些什么,隻得挥了挥手:
“你父亲他,伤得很重,去看看他吧。”
但步思帷矗立在原地,没有动弹。
付询头疼极了,他从来没有想过步思帷有一天会变得这么倔强,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孟易觉给带坏的,孟易觉虽然不讚同你,但她好歹还会说两句话呢,步思帷她是真一句话也不说,就跟你死撑着。
“思帏,就去看看他吧。”
他不自觉用上了商量的语气:
“你父亲他……也是有在反思的。”
步思帷突破的瞬间,步云天自然也是看到了的。
当时他沉浸于对步思帷突破的惊讶之中,根本没去在意步云天的状态,直到场边长老一声惊呼,他和步思帷才一同看向身后,结果发现步云天和孟易觉竟然都昏了过去。
说起来,这倒的确是付询的错。
他被愤怒衝昏了脑子,没有考虑到他们二人的身体状况,就那么一股脑地和弟子们打了起来,挥剑抬手之间所释放出来的灵力波动,没把本就灵力濒临枯竭还负伤了的两人给震晕过去那显然不太可能。
既然两人都昏了过去,那要再打也就太不人道了,于是这突然爆发的尖锐矛盾也就隻好以这种方式草草结尾。
将两人都送到医师那里去之后,他们才有了机会面对面说说话。
但现在看来,谈话的进度似乎并不顺利。
师徒二人就这样尴尬无比的僵持着,就连周边的空气都好像凝结成冰了。
付询坐在椅子上,眼角余光还可以看见步思帷手腕上灵力束缚器所留下来的痕迹,以及和他对垒时被剑刃所划伤的血口。
万分显眼地横亘在她白皙的皮肤上,让付询怎么看怎么觉得不自在,就好像椅子上突然长了刺一样。
他这个弟子,一直都乖巧无比,要不是步云天太急了,她又怎会被逼成这个样子?
付询暗自腹诽道,但想来想去,最终责任还是有一部分归结到了自己的身上。
他又叹了一口气,说道:
“……成亲的事,我会和你父亲讲的,你就,稍微服个软吧,好不好?”
一想到步思帷站在自己面前向自己挥出剑时那令人陌生的凶狠眼神,他就感到不寒而栗,身居高位多少年了,他已经很少再看到那样的眼神了。
那样的……好像舍出了一切,也要将自己斩于剑下的眼神。
付询无奈扶额,真不知道步思帷这突然的突破到底是好是坏,修为上有所精进的确是好处,但是怕就怕那份道心……
罢了。
付询赶忙打住了自己的想法,他是不该想这些的,万一成真了那可就糟糕了,只是那眼神、那气势……着实叫他有半分害怕就是了……
步思帷依然直直站着,没半点反应,如果不是那双眸子还闪烁着,他估计要以为对方都已经睡过去了。
付询苦笑不已,知道步思帷这是油盐不进的意思,如果不给她个确切答案,她便一直不会低头。
最终,付询也只能作罢,干脆放弃了同步思帷说这一话题,只是将语气放软,挑着她愿意听的来说:
“……为师知道你现在不想听这些,你再考虑考虑,好吗?孟易觉就在隔壁,去看看她,怎么样?就当休息一下,你也已经很累了吧,而且你也受伤了吧?顺便去隔壁让医师帮你包扎一下,如何?”
听见这话,步思帷果不其然地有了反应。
她犹豫了半分,抬起了头。
那双剪水秋眸里没有了付询在剑的倒影上所看见的决绝,现在有的只有浓烈的情感。
不知为何,看到她这副模样,付询突然放松了许多,虽然这副模样的步思帷也不是他所熟识的那一个。
——
孟易觉的确在里间,并且已经快要烦死了。
季星成,一个老大不小的成年人了,趴在她床头就在那儿嗷嗷哭啊。
“都是我的错!呜……如果不是我,你就不会来,如果你不来,就不会受伤!天呐,我都不敢想象,你平常、平常那么怕疼,被油炸一下都要气得拿我泄愤三分钟,你现在胸口被穿了个洞,这可……呜……这可怎么整啊……!”
他用着两个被纱布裹得严严实实的爪子就想擦眼泪。
虽然他非常硬气地说区区虎口被震裂,凭他无敌的恢復能力,不是一下就好了,但医师还是坚持为他上了药、缠上纱布,这也就导致了他变成了现在这副滑稽模样。
孟易觉听着耳朵都要起老茧了,偏偏伤口结痂了,现在她不能动,一动就疼得要死。
她猜可能是肾上腺素的功效,让人刚受伤那会儿不是很疼,一旦开始愈合了就疼得要命。
步思帷刚一进来就看见这副场景,她连忙快步走过去,也和季星成一样趴在孟易觉的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