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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五年中,孟易觉几乎可以说是一步都没有下过封雪峰,事情基本都由季星成来代劳,无论是领取月俸、收取郑在野的快递,还是……给步思帷送那把她早就决定要送给她的剑,都是季星成在跑前跑后。
曾经的少年如今已然长得人高马大,修为也一路直上进到了活水后期,只差一步便能突破到风雨层,只是烦恼也与日俱增,很多时候,孟易觉都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就好像他去送剑回来的那天,一回来就摆着个死人脸,不知道的还以为失恋的是他季星成呢。
孟易觉举起手臂,拍拍他的肩,他也只是没好气地“嗷”了一声。
孟易觉属实不知道他在伤心什么,于是她问道:
“怎么?你和步思帷告白然后被她拒绝了?”
少年立刻火急火燎地喊道:
“才没有呢!”
随即又垂头丧气下来:
“我只是……看到师姐那副样子……”
“于心不忍?”
季星成如同被淋湿的小狗一样点点头。
“得了吧,又不是你的错,你就送个剑而已。”
“但是……”
季星成欲言又止,看向孟易觉的眼神里充满了无奈,他老成地叹了口气,抱住头,喊道:
“说到底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步思帷的恍惚表现在面上,而孟易觉的……表现在更深层,虽然她擅长伪装,但已经和她相处这么久的季星成又怎会看不出来。
毕竟她以前可不会花大段大段的时间望着窗外雪景发呆,也不会清晨黄昏为了排解情绪绕着山锻炼。
“我的私事,关你什么事?你要这么想知道的话,不如问问步思帷?”
孟易觉一脸淡然,似乎并不在意季星成说了什么。
“我怎么问啊!”
季星成破罐子破摔地大吼道。
“你从刚刚开始就很吵诶。”
孟易觉的视线死水一般望向发出了巨大声响的少年,那冰凉凉的目光,直冻得少年缩了下脖子。
可是下一秒,她嘴里蹦出来的话却让少年想要吐血:
“是不是青春期到了?”
她的眼神很纯真,至少从季星成这个角度看来,她没有撒谎。
正是因为她没有撒谎,这才更让季星成感到心梗。
虽说若有若无地好像有点察觉到了,但是孟易觉好像、大概、或许、真的……在把他当儿子养。
多年朋友变儿子,这换谁谁接受的了!
于是那天的封雪峰上,又多了一个心灵受伤的男人。
话说回当下。
当年伤心的男人如今正因为孟易觉的油盐不进而在她对面抓耳挠腮:
“不是,孟易觉,一个人啊,老是待在一个地方,总是会生病的你知道吧……所以……所以……就是……你得出去逛逛!”
很明显,季星成一定不适合打辩论,因为他“所以”了半天,最后隻“所以”出了一个结论。
不过好在,持续不断的骚扰还是有成效的,可能是被他烦的,孟易觉终于舍得放下了手中的九连环,看向手舞足蹈的季星成:
“我不是说了,你一个出去就行了?你这么执着地想和我一块儿出去,为什么?”
季星成讪讪地笑了两声,打着马虎眼:
“我这不是担心你闷坏吗……”
“你不说?那我默认你是暗恋我,费尽心思想让我和你约会,我不喜欢男人,也不喜欢你,所以我拒绝,从明天开始你自觉点别上封雪峰了,不然我就把你的腿拆下来喂狐狸。”
孟易觉平淡无奇地说出了非常恐怖的话,把季星成吓得一哆嗦。
在他印象中,这位姑奶奶还真有可能干出这种事儿,除了喂狐狸那一条,理由一是九九不吃,二是依照她的习惯一般都会保留你的断肢让你去重新接上的。
两人之间静默了一会,房间之大,只剩下了季星成紧张地咽口水声和小黑大白此起彼伏的呼噜声。
眼见着季星成没有解释的打算,孟易觉又一次拿起九连环。
“等等等等等!”
生怕孟易觉再次玩到不亦乐乎不理他的地步,季星成连忙大喊道:
“我说!我说!”
孟易觉这才又一次放下了九连环,匀了一点宝贵的时间给季星成: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言语中满满的不耐烦。
“呃……”
季星成东张西望,脸涨得通红,不停地玩着手指,看着就心里有鬼。
于是孟易觉又一次拿起了九连环。
季星成知道,事不过三,这是孟易觉的最后通牒,过了这个村就再没这个店了,所以他也隻好拚了老命地喊出声挽留没耐心的女人:
“步思帷!是关于步思帷的事!”
果然不出季星成所料,孟易觉拿九连环的手短暂性地僵硬了一下,然后假装自然地将九连环放到桌上,侧身对着他,托着腮,垂着眸,一副“你说,我在听”的大爷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