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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易觉一咬牙,硬生生将就要喷薄而出的血给压回了体内,带着身体中五脏六腑的疼痛,以她能达到的最大速度赶回了山洞之中。
一直到看到步思帷仍安然无恙地躺在地上时,她才松了一口气。
“咳!”
一时松懈,刚刚被压下的血液直直涌了上来,孟易觉一个没忍住,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不远处,妖兽与魔族的战斗还在继续着,应该说是庆幸吗,她们彼此都很谨慎,还没到倾尽全力的时候,目前还不过是简单的虎爪与剑刃的比拚。
一旦到了二者谁也不顾忌谁的时候就完了,到时候别说这一方小小的山洞了,就连周围一片山林都会被夷为平地。
是而即使体内再痛,孟易觉也不能停留,没带半分犹豫的,她立马就将步思帷背到了自己背上。
他的!今晚她孟易觉要发挥自己作为长征精神继承人的魄力了!
只可惜一句豪言壮语还没在心里说完,疏于锻炼的少女便被背上的重量又压的重重咳了一口鲜血出来。
不顾嘴角残留的血迹,也不管现在这个姿势步思帷舒不舒服、会不会抵到她的伤口,孟易觉运用上灵力,拔腿就跑。
速度之快、魄力之强,比她当年体育中考时都不知道猛了多少倍。
废话,要是仅仅是她孟易觉一个人,死了就死了,死了还能重来,这么憋屈的死就当是收集全结局图鉴了,可她肩上现在可还背着一个步思帷啊!
人家还有大好未来要去实现,哪能这么轻易就死了啊!
听着背后越发狂暴的炸裂声,孟易觉咬紧牙关,又一次在疾风中提高了速度。
至少……至少不能让步思帷像苏世鸣那样,让孟易觉都不敢去看尸体那样的死去。
厉鬼
白色的皮毛被撕裂, 露出了里头粉红的血肉,那人黑色的灵力如同跗骨之蛆一样紧紧地攀附于其上。
有半个脚掌被削去了,原本作为大妖, 恢復应当是它最擅长的一件事, 但黑色的灵力就如同毒药一般, 沾在伤口,带来疼痛, 带走生命, 就连一分一毫也不想让失去的血肉重回它的身体。
但它仍旧向前一瘸一拐地走着。
当那人将剑刺过来时, 没有瞄准它的咽喉, 反而是挑穿了它的下颌。
就在那一瞬间,鲜血溃堤一般地涌出, 连带着那颗千乘珠。
“我原以为你能懂我,我不奢求你帮助我, 我知道你恨我,但你也不应该阻止我。”
那人眼睛的血色里满是失落, 就好像吞海背叛了她一般, 即使千乘珠上沾染的白虎血液, 正淋淋漓漓地从她指缝间滑落。
“吞海, 我不相信你没有渴望过。”
她的表情比以前生动了许多,以前的她像个人偶,整日冷冷的, 没有什么表情。
但现在吞海觉得她仍旧是个人偶,隻不过被线绳操纵着露出喜怒哀乐罢了。
这个女人,没有一刻是拥有过自我的。
她问吞海有没有渴望过她所许诺的那个未来。
吞海怎么可能回答没有呢。
百年来, 它的日日夜夜、朝朝暮暮,都在幻想着、期待着、渴求着那个未来, 无论是谁都想重返过去,无论是谁都想让未来成为最美好的过去的翻版。
但吞海不能这么说,它永远无法接受这个女人的手段。
它永远成为不了它的族群、它的梦境想要让它成为的自私的人。
不,或许它隻是怯懦,而并非自私。
不然它为什么不告诉小咪它们梁旅落上了封雪峰的消息,为什么不告诉它们梁旅落手中有復活她的办法。
它隻是不敢,其实它已经自私得足够了。
梁旅落早就看穿了它的怯懦。她知道它在一片火海之中怯懦地抛下族群而逃,她也知道它在她的墓前怯懦地流下泪水,她也知道它的怯懦让它没有办法反抗从任何方面都比它要决绝的雪落尊上。
“我不会杀你,吞海,她很爱你。你知道的,她的最后一句话便是照顾好你们。”
吞海伏在血泊之中,奄奄一息。
血液还在源源不断地流出,但对吞海白虎来说不算什么,更令它感到绝望的是心中的苦楚。
“吞海……”
女人嘴唇微动,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现在,做出这番模样又是想干什么?
吞海知道,梁旅落根本就没有在看它,也根本不是在和它交流。
她隻是在和过去的幻影对话,因为吞海还停留在原地,还能让她想起百年前,大雪飘落时,封雪峰火炉旁温暖的夜。
她虚伪地怀抱着自我满足式的爱意。
“……别再见了。”
最终她隻扔下这样一句话,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带着那颗从温暖的躯体里拽出来的秘宝。
——
“呼……”
吞海吐出一口浊气,被血色迷蒙住的眼睛朦朦胧胧可以看见那方天地之中燃起的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