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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沉现在的模样可和美观扯不上一点边,衣服上沾满灰尘,鲜血从额头、手臂、大腿等多处地方沿着各种各样的伤口溢出。
如果不是她一瘸一拐地还能强撑着站起来,估计裁判都要给她判输了。
即使如此狼狈,可她那双眼神仍旧明亮而坚定,死死啃咬着猎物,看得孟易觉一阵不爽。
该死,她孟易觉从来都不会是一将功成中枯死的万骨之一。
她再一次举起手,饱含怒气。
群星的阴影闪现在空中,带着淡蓝色的灵力在它们的身后。
此时不要说是台上的那些长老们了,就算是台下的弟子也能够看得出来:程沉必输无疑。
孟易觉还没突破到风雨层时,灵力就能与程沉打个有来有回,更别说现在突破到了风雨,那灵力量更是完全不同于往日。
更不用说她不知为何,能够迅速适应风雨层的节奏、进入风雨层的状态,流星雨这种东西说用就用、说砸就砸,这强悍的适应力着实让人怎舌。
所以无论是谁,此刻都在想着:胜负已定,就连裁判,都已经做好了判定和保护的准备。
偏偏身为当事人的程沉没有。
她面对着漫天的流星雨,只是默默站直了身子,缓缓举起手中原本用来支撑自己的剑,朝着那大片的灵力。
一人,一剑。
灵力倾泻而出,纵使如同螳臂当车,却仍旧顽强的毫不低头。
流星雨背后的阴影,有一条手臂在滴血,极微小的血,啪嗒,滑落在地面上,比不上流星雨所砸向之人的万分之一。
手臂的主人抱紧了它,紧紧咬住自己的下唇。
心比手臂更沉重。
反派
“你不觉得你这样做很过分吗?!”
保护者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愤怒, 张开双臂挡在哭泣之人的身前。
加害者顶着一张稚嫩的孩童脸颊,紧紧抿着唇。
她死命地皱着眉,好像这样就能让自己看上去更坚硬, 但实际上这只是为了让她眼眶中的泪水不流出来罢了。
加害者的手中有一把刀, 干净、利落、没有沾染脏污。
她把刀刃对准自己, 但纵使如此依旧摆脱不了她加害者的身份。
一双手从她背后的阴影中伸出。
那双手白皙、纤细,但却带着某种强硬的味道。
不知从何处而来的手覆在孩童握住刀柄的颤抖的手上。
被称为加害者的孩童眼睛蓦然睁大, 一两滴孤独的泪从眼眶中坠落, 她僵硬的扭头看去。
站在她身后, 有一个正仿若在拥抱她一样的女人。
那个女人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没有愤怒,没有好奇, 没有紧张,她隻是站在那里, 眼睛就好像在凝视虚无一般。
孟易觉低下头,看向自己那张可怜兮兮的脸蛋, 指尖用力, 刀刃瞬间便转换了个位置。
她将加害者的双手与粗粝的刀柄一同包裹起来, 让刀刃朝着保护者与受害人。
她亲密地将头靠到孩童稚小的肩膀上, 看着她脸侧不知何时滑落的泪珠。
她要重新成为加害者,她要成为真正的加害者。
保护者与受害人似乎也没有想到事情会突然发生这样的变故,两个人都被吓的目瞪口呆, 就连哭泣之人的泪滴也忘了继续流淌。
不可置信的目光交会,少女轻巧一笑,银白色的刀光闪过——
纵然清醒, 孟易觉仍旧闭着眼睛,不是为了怀念梦的内容, 隻是为了休息。
她有些太累了。
良久,她坐起身,之前在战斗中受伤的手臂早已好了个透彻,无碍于睡眠,常常在半夜醒来隻是她自己的原因罢了。
月光洒在林间,公平地披在每一个人的身上,好像会穿过表层的皮囊,直达内里的血肉。
无论外表是怎样的肮脏、狰狞、罪恶,内在都不过是血肉一团罢了。(1)
但为何厌恶的感情久久萦绕不散,为何当她坐起时会不自觉想起自己不想见到的每一个人,为何胸中就像堵了一团棉花一样无处发泄。
“啧。”
孟易觉轻蔑地咂舌,不知是对自己,还是对旁人,随即披上外袍,走出了房间。
灵力运于足尖,让即使身体素质并不好的她也轻巧地点上了屋顶。
在那里趴着的,果不其然是天天不见踪影的毛毛。
“怎么了?又睡不着了?”
毛毛眯着眼睛翻了个身,丝毫不讶异于孟易觉在这个点到来。
倒不如说如果孟易觉来到玄天派以后睡的好,它才会感觉惊讶,毕竟就算是在封雪峰那处孟易觉非常熟悉的地方,她也三天两头惊醒,然后跟个幽魂一样在雪地上漫游。
要不是毛毛身为大妖见多识广,估计早就被这人给吓死个千八百次了,事实上,被她吓到翻白眼的小动物还真不少,其中以顽皮心性未消,经常趁着夜晚出逃的松一松二为多。
“不是,隻是时间到了,该出来感受下自然美景了。”
孟易觉坐到砖瓦上,一如既往地嘴硬道。
毛毛并不排斥她那看似失当的言语,这些言语让它感觉到少女鲜活的生命,当少女不再这样说话时才是真正需要担心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