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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路

 

陆谦在艺术馆耽误了这一下,路上又遇上前面出了小擦撞事故,接到小凤儿的时候,幼儿园里的小朋友已经走的七七八八。小凤儿左等右等等不到陆谦,小嘴老早就翘的高高的,一见他来,眼泪就啪搭啪搭的往下掉。

「唉唷,这是怎么啦,一看见乾爹来就撒娇啦。」园里的老师取笑她,小凤儿埋在陆谦的怀里不肯抬头,嘴里还不依的唸着:「是爸爸…」

「好啦好啦,不哭啦,」陆谦抱着小凤儿安慰,一边跟老师道别。

上了车,好不容易安抚好小哭包,带她去吃了晚饭。吃到一半,金小靡的电话就来了。夫妻俩已经到家了,问陆谦在不在家,欧阳想女儿想的不行,想快去接小凤儿回来。陆谦说他们正在吃晚餐,吃完饭就给他们送回去。

这一通忙,回到家已经快八点了。

他洗了个澡,才刚擦了头发,毛巾还搭在头上,手机就响了,是寧康园的电话。

另一头的展场。

齐少白带着靳朗转完整个展区,他们沿着陆谦规划的路线走,确认了画作顺序与灯光投射--既不能直射伤害到画作油彩,又要足够明亮让观眾看得清楚画的细节。靳朗仔细检查每一幅已经掛上的画与灯光的角度,自己调整了几次才算满意。

最后,终于来到为那幅特别的画保留的位置。

齐少白看着靳朗将画箱放在地上,小心的将画取出来,在张小婷跟齐少白的协助下,将画掛上展示墙。靳朗后退了几步,确认画是否掛正,顺道看了一眼画的掛牌。

掛牌介绍这幅画是【lost】,令靳朗多看一眼的是,以往没有加註的中文名称:【丢失】。

他皱着眉看向张小婷。

齐少白一直很好奇这幅画,现在作者就在面前,当然要开口问了:「为什么要叫lost呀?」齐少白问了大家都问过的问题:「是丢失了什么?」

张小婷调皮的朝少白眨眨眼睛:「你猜猜画上的人在睡着之前在做什么?」

齐少白凑上前去,仔细的看画上的细节,看着看着,耳朵好像红起来:「他,他之前在…」有点不好意思说出来。

张小婷哈哈大笑,看齐少白的样子,知道他看懂了,就说:「在法国,这幅画第一次展出的时候,大家也一直讨论为什么要叫lost,ng一直没出来解释啊,后来画协那几个老傢伙就给画定调了,说他啊,」张小婷指指画中人:「lost了virgity」

「噗,」齐少白也笑出来,他看看画又看看靳朗,小小八卦的模样:「真的是这样啊?你画初夜?所以这人是七…」才发出半个谦字的发音,就被靳朗打断了。

「不是初夜,」靳朗的脸色非常难看:「也不是丢失。把那张牌子拿走,我要求重作。」

「嗄?」齐少白跟张小婷都惊讶地啊了一下。齐少白惨叫:「离开展只剩三天,现在重作画牌,来不及了啦!」

而张小婷则是莫名其妙:「不是丢失童贞?那你怎么不早说啊,这几年关于画的评论,你都没看?」

还好没看。靳朗这么想。不然可能早就气死了。什么狗屁初夜。

靳朗态度很强硬:「来不及就来不及,那张牌子现在立刻拆掉。」说完还打算自己动手拆牌。

「好好好,你别衝动,我去拿工具,」齐少白怕他把手弄伤了,赶快走到旁边还没收拾的工具箱,拿了螺丝起子来拆。一边拆一边无奈的问:「重作就重做吧,那你也得给我正确的中文画名啊。」

靳朗站在画前,眼睛看着前面,但是并没有把画看进去。这几年他都是这样,很要紧这幅画,画去到哪里都亲自护送。每个画展都会展出,但绝不出售。可也就这样了。他不曾再细看这幅画,画的本身跟每一次展出的所有评论他都不听不闻。他跟这幅画的关係,大概就是传说中貌合神离同床异梦。所以也直到现在才知道其他人对这幅画的想像与评论。

靳朗站在那儿,他的大拇指无意识的摩娑着食指,有点迟疑。「这幅画的中文名称是【迷路】」靳朗最终还是说了。

lost迷路。这个人让他一叶障目迷路至今。不过还好,他走出来了。

既然人都走出来了,一幅画的名,又如何会说不出?

靳朗轻轻哼了一下,像是在笑,又像是不屑。

「啊,」张小婷惊讶地又啊了一下,叫丢失已经够奇怪了,没想到居然是迷路?这画上的人分明在睡觉啊,迷什么路啊?

齐少白没张小婷这么疑惑,但错愕是真的。难道靳朗觉得自己当初的选择是迷了路?他后悔了?齐少白脸紧皱着,一方面是因为用力拧螺丝,一方面也是生气。

怎么?我们这条路怎么了?有什么好迷路的。他气愤靳朗在这条彩虹道上退缩,更心疼谦哥被昔日恋人否定。出坑回踩啊你。

齐少白气嘟嘟的将画牌拧下来,语气也没之前热络了。他跟张小婷说:「我去跟厂商联系看看,版模应该都在,要他帮我赶一赶,看能不能在开展之前将牌子掛回去。」他恢復之前公事公办的态度,把小桃子叫过来,要她陪着张小婷跟她老闆,把全馆的画牌都重新确认过,需要改名字的尽快拿来。交代完就先离开了,心情鬱闷的想立刻跟徐扬告状:臭小朗变坏了!

陆谦家。

陆谦结束与寧康园的通话。心里有一点无奈的挫败感。

他之前跟园方关係打的不错,交代了如果苏琳有什么事,都可以打电话通知他。

刚刚就是小夜班照护人员打电话来打小报告了。

对方说,苏琳要求园方将陆谦的联络人身份删除,让园方以后不要再联络陆谦了。

「为什么?」陆谦问。

「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电话那头说:「苏琳阿姨只说她跟您不熟,也根本没任何关係,所以不要您来了。」

陆谦有点伤感,这一两年去看苏琳的次数不算少,每次去也没说什么话,但多少默默陪伴了一段时间。如今听到苏琳说不熟、说他们没有任何关係,虽然是实话,但心里不是不受伤的。

陆谦看到放在腿上的毛巾边缘岔出个线头,他用手指扯了几下,又问:「最近有发生什么事吗?」

「没有啊,」陆谦听见纸张翻动的声音。值班人员看了纪录,说:「喔,前天阿姨的儿子从国外回来看她了。」

掛上电话,陆谦还有点愣。是因为靳朗知道自己自作主张去看苏琳,所以不高兴了吗?他坐在沙发上,忙了一天到现在,他才有机会细细思量。

会去看苏琳,一开始也没别的想法。两年前她忽然打电话来问靳朗的联络方式,口气装的很强硬,但还是让陆谦听出她的虚弱。他赶到医院协助她安排住院事宜,恍惚中好像回到当初苏琳闹着要跳大桥那一次。那次,靳朗还在。

就为了这个荒谬的错觉,陆谦除了给出丁桥的联络方式,还留了话,让苏琳有事随时可以联络他。

面对苏琳,陆谦还是不舒服的。但终究心软,见不得她孤伶伶一个。再往深点讲,让靳朗离乡背井远赴法国,留下老母亲一个人,他不是完全没责任的。

后来又被通知一次。得知苏琳与靳朗连络上了,他让苏琳住进寧康园,而苏琳不知为何居然又留了他的电话给园方。

从此,园方有事就通知他,他也必定会过去看看。到后来他接到寧康园电话,心里还会偷偷的开心,觉得自己在帮爱人照顾家人、觉得自己跟靳朗还有一点点联系。

就这样过了两年。一个月前他接到张小婷的电话,说要委託奥图作展场工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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