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想要有一个人站在他这边
股的画面,心里一阵疼。
靳朗流着泪继续说:「真的,我不是爱慕虚荣花钱如流水的那样,我是被她逼得没办法…她欠债了要我扛,我已经那么努力了,她为什么看不见?她怎么能这么狠心?她…她…叫我去卖…怎么会有妈妈叫自己的骨肉去卖…?好啊!好啊!我就真的把自己卖了,她高兴了吧?满意了吧?她怎么就不能放过我?」靳朗开始激动起来:「我是一个鸭子,一个被金主包养的鸭子,连我自己都瞧不起我自己…我怎么那么贱…」
「我讨厌被吃豆腐、讨厌当鸭子、讨厌被包养…我都讨厌都讨厌…」靳朗哭着用力埋进陆谦怀里,放声大哭,他真的觉得好委屈。陆谦听到他说都讨厌的时候,一直安抚的靳朗的手不由得僵住,他苦笑了一下,还是继续拍拍他。他的委屈是真委屈。
靳朗哭了一阵子,忽然反应过来,刚刚似乎说了放肆的话。他有点慌张的起身,结结巴巴的道歉:「对不起,谦哥…我刚刚…刚刚不是那个意思…我不是…」陆谦把他按回怀里继续拍拍:「我知道我知道,你不是那个意思…」他又拍了两下:「其实你说的也没错啊…谁会喜欢被吃豆腐、被包养?你讨厌也是正常的…」陆谦又笑了一下。
「可是我不讨厌你…」靳朗又挣扎起身衝陆谦喊了这一句,正好对上陆谦笑的温和的眼睛,那眼睛证明陆谦他是真的不介意也没生气。他囁嚅的说:「我真的不讨厌你…我喜欢…」声音低到听不见,一句我喜欢你梗在喉头硬是说不出口。他不知道这么贱的自己,还有没有资格喜欢别人。
陆谦只听见他说我不讨厌你,他给了靳朗一个很真诚的笑容:「我真的知道你的意思,你别担心…」他再度把靳朗搂回怀里拍。
陆谦是真的明白靳朗。他厌恶自己的处境,当鸭、被包养、出卖自己的这种处境。这种屈辱的生活,不会因为陆谦友善的待他而有所改变。
他就是当鸭了,就是卖了。即使一年后他清白的离开,戳记就是盖在身上了。
他就是一个被包过的人。
陆谦待他再好,只是让他在这一年的地狱中,少些皮肉痛罢了。灵魂的窒箍,终将是一辈子的烙印。
陆谦想到这里,心中有点闷闷的痛。他以为靳朗跟着他,是比较好的选择,如今细想,大概也就是乌龟跟王八的差别。他暂时压下心中的叹息,打算日后再跟金小靡商量有关靳朗的“卖身契”。
靳朗倒是不知道陆谦在想什么,他哭哭闹闹好一会儿,心里的愤怒委屈都发洩了,现在反倒有点不安。他这样是不是有点小题大作大逆不道?为了一点事而怨恨自己的母亲,这看在从小没有父母的陆谦眼里,该是有多不懂事?
「谦哥…我是不是…很坏?」靳朗试探的问:「哪有小孩怨恨自己父母的,我是不是不应该恨自己的妈妈?我应该要原谅她?」这两天医院里的陪护大姊,似乎是看出这对母子的不对劲,妈妈总是哭哭啼啼不说话,儿子又只是冷着一张脸不搭理人。她想当个和事佬,动不动就说一些: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啊、母子哪有隔夜仇啊…之类的醒世警语,说的让靳朗心烦。
陆谦摇摇头:「哪有什么应该不应该。那些要你原谅的人,没吃过你吃过的苦。老话怎么说?站着说话不腰疼?要我说,你受的这些苦换那些人来受,搞不好他们比你还更怨恨。」陆谦用力揉揉靳朗的胳膊:「听着,别有负担。你不想原谅咱们就不原谅。」
靳朗愣愣地看着陆谦。
他只是想要有一个人来评评理。只是想要全世界有一个人愿意站在他这边,说他即使大逆不道也没有错。
陆谦就是全世界里的那一个人,他站在他这边。他说:咱们就不原谅。
此刻,陆谦就是他的全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