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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章

 

里。我一直都在这里。我的名字曾经叫做弗兰克杜德,我杀死女士们,可能我还会吃掉她们。我一直就在这里,我钉在这里了,我把耳朵贴近地面,我就是那个恶魔,泰德,那个恶魔,我很快就会抓住你,泰德,感受一下,我正越靠越近越靠越近

可能衣橱里的那个东西是用它自己咝咝的呼吸声对他说话,也可能那个声音又是风的呼啸,也可能两者都是,或都不是,但这并不重要。他听着它的话,感到恐惧,神魂颠倒,几乎要晕过去(但是,噢,又那么清醒);他看着它那张阴影重叠的缠结着的脸,他几乎认识。

他今晚再也睡不着了,可能他永远也睡不着了。

但一段时间以后,大概是在凌晨半点和一点之间,可能是因为他还很小,不知不觉中泰德又睡着了。

梦中,龇着白牙,毛发蓬乱的巨大生物追逐着他,一直追到他沉睡过去,所有的梦都消逝了

风和排水沟长长地对话着。一轮皎洁的春月在夜空中升起,在夜色中,在远方一块寂静的草场上,或在森林边一条两边种着松树的长廊边上,一条狗在猛吠,接着,天地间一片宁静。

泰德特伦顿的衣橱里,有个东西用它玻璃色的眼睛,长长地望着。

“是你把毯子放回去的吗?”第二天一早,多娜问他的丈夫,她正站在火炉旁烧着成肉。

泰德在另一间屋里,他一边看新动物园讽刺剧,一边吃着一碗眨眼。眨眼是一种夏普谷制品,特伦顿家吃夏普谷制品不用花钱。

“嗯?”维克问道,他正深埋在体育版中。直到现在,他还可以成功地抵御住红星队狂热,但是他受虐狂般地想要看到梅兹队落到另一个无比昏暗的开端。

“毯子在泰德的衣橱里,它们已经被放回去了,椅子也被放回去了,门又开了。”她端上了咸肉,在一张纸巾上干了干,咸肉还在咝咝地响着。“是你把它们放回去的吗?”

“不是我,”维克说,翻了一页“那里面闻起来像是刚开了个卫生球大会。”

“很有意思。他肯定是自己把它们放回去的。”

他把报纸放在一边,抬起头看着她“你在说什么,多娜?”

“你记得昨晚糟糕的梦吗?”

“不容易忘记,我想那孩子吓得半死,受了很大的震动。”

她点点头“他觉得那两堆毯子像是某种—一”她耸耸肩。

“恶巫。”维克说,他咧着嘴笑了起来。

“我猜也是。你当时把他的玩具熊给他,又把那两张毯子收进了衣橱。但是我刚才进去收拾他的床的时候,它们又回到椅子上了。”她说“我仔细看了看,刚才我在那儿想——一”

“现在我知道他怎么会这样了。”维克说,他又拿起报纸,友好地瞟了她一眼。“三个热狗,我这驴。”

后来,维克匆匆地上班去了。多娜问泰德为什么要把椅子又放进农橱里,而且又把毯子放在上面,而这些东西曾在那一夜吓过他。

泰德把头抬起来,怔怔地看着她,那张原本充满生气的。活泼可爱的脸庞看起来惨白而警觉——这么老。

他的星球大战着色画册在面前打开着。他刚为“星际小酒馆”画了一幅画,现在正在用绿色蜡笔给格雷多上色。

“我没有。”他说。

“但是泰德,如果你没有,爸爸没有,我也没有——”

“是那个恶魔放的,”泰德说“是那个在我在橱里的恶魔。”

他把头转回他的画。

她站在那里看着他,心绪烦乱,甚至有点慌了。他本来是个欢快的孩子,可能是想象力太丰富了,这不是一个好消息。看来今天晚上她必须和维克谈谈这件事。

“泰德,记得你父亲说过的话吗?”她告诉他“没有恶魔这种东西。”

“总之白天没有。”他边说过对她笑着,那么开朗,那么美好。她也被他的样子迷住,不再担心了。她轻轻抚着他的头发,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她准备和维克谈一次。泰德到幼儿园去的时候,斯蒂夫坎普来了,她就忘了这事。这天夜里。泰德又尖叫了,尖叫着说它在他的衣橱里,恶魔,恶魔!

农橱的门微开着,毯子放在椅子上。维克终于决定把它们拿到三楼去,把它们高高地堆在那儿的衣橱里。

“把它锁起来了,泰德儿。”维克说,他吻了一下他的儿子“你可以放心了。回去睡觉吧,做个好梦。”

但泰德很长时间睡不着,他就要睡着的时候,咋塔一声,衣橱的门慢慢地从镇住的销子里转了开来,那张死灰色的嘴在死气沉沉的黑暗中露了出来,这死气沉沉的黑暗中有个东西,它毛发蓬乱,长着锋利的牙齿和爪子,等在那里,散发着酸腐的血腥和黑色的厄兆。

你好,泰德。它用腐败的声音低声说。

月亮从泰德的窗户里凝视进来,像只死人微睁的白眼睛。

那年春天,罗克堡的居民中年纪最大的是埃芙琳查尔梅尔斯,村里上了岁数的人叫她“埃维伊阿姨”乔治米亚拉则暗地里叫她“那个高声说话的老母狗”乔治不得不给她送邮件——主要是读者文摘的书目和赠书,还有些永恒基督的十字军东征的祈祷文小册子——并听她无休无止地独白。高声说话的老母狗特别擅长的事,是谈论天气,乔治和他的那些密友在醉人的老虎贪杯的时候不得不承认这一点。醉人的老虎是一个酒吧的愚蠢的名字,但因为这间酒巴是罗克堡惟一可以自夸的一家,看来人们对这个名字还相当执著。

大家普遍同意乔治的观点。在阿诺德希伯特之后,埃维伊阿姨就是罗克堡最年长的居民了,她拄着一根波士顿邮报手杖,这也已经有两年了。

阿诺德希伯特活到了一百零一岁,他老得那么厉害,以至干和他交谈是一种十足的智力挑战,你就像在和一个空荡荡的猫食罐头谈话。他在摇摇晃晃地走出阿克里斯疗养院的后院后摔断了脖子,这离他最后一次颤微微地穿上裤子的时间只有精确的二十五分钟。

埃维伊阿姨远没有老态到阿尔尼希伯特那种程度,岁数也远没有那么大,但九十三的她已经足够老了。尽管她喜欢对着无可奈何地送邮件来的乔治米亚拉大嚷大叫(而且经常逼近到他的头上),她还没有蠢到会像希伯特那样离开自己的家。

但她对天气确实很在行。镇上年长的人(他们对这一类事很关心)一致同意,埃维伊阿姨在三件事上从来没有错过:第一次割干革应该从夏天的哪一周开始;越橘能有多好(或多坏);还有天气会怎么样。

这年六月初的一天,她慢吞吞地走到汽车道(这条路通向文马尔山特家,高声说话的老母狗开始说话时,乔伯米亚拉想,知道怎么摆脱你了,埃维伊)尽头的邮箱前。

她重重地靠在她的波士顿邮报手杖上,嘴里叨着一支赫尔伯特特莱顿香烟。她大吼着问候米亚拉——她的耳聋显然让她觉得这世界上每一个人也都同情地变聋了——大叫着说近三十年来最热的夏天就要到了“早上会很热,晚上会很热。”她的大嗓门划破了十一点的昏沉和寂静“中午更热。”

“那样吗?”乔治问。

“什么?”

“我说,是那样吗?”埃维伊阿姨拿手的另一件事,是她能让你和她一起叫起来,直叫到把你的血管叫破了。

“如果我错了,我就冲着一只猪微笑,然后吻它一口。”埃维伊阿姨喊着,嘴里发出酸黄瓜的味道。她香烟上的灰落到乔治米亚拉的今天一早刚干洗过的制服上衣上,他无可奈何地拍了拍灰。

“田鼠都从蔬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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