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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嫣立马打起十二分精神,认真值勤。
但站了没一会儿,又开始算昨夜的债务,登时就生出一睡不起的打算了。
凭宵殿内。
司翎萝静静坐着,聂神芝在批奏疏,不和她讲话,她也没那么想听聂神芝说话,便也不吭声。
直到桌案上最后一本奏疏批完,烛火也烧完了,聂神芝才轻放下笔,朝她看了过来。
“翎萝,肤施城你受惊了。”
司翎萝并不将这话当关心,“受惊的是我吗?”
聂神芝起身,白发挽在臂弯,沿阶而下。
“唔,你要和我说她吗?”
司翎萝两手迭在腿上,面不改色:“你找我来,不正是为了说她吗?”
聂神芝走到她跟前,提起茶壶要为她倒水,司翎萝却伸手按住,摇头:“不必。”
聂神芝顿了顿,又将茶壶送回原处,“为何,每次碰到绍芒的事,你就要对我这么冷淡?”
司翎萝知道她意有所指。
“你不要忘了,要是没有她,我们都活不到今日。还是说这些年旁人毁谤她,那些污言秽语篡改了你的记忆,救命之恩你都忘记了?”
聂神芝登时脸色紧绷,眉峰浮起阴云。
半响后,道:“都一百多年了。”
司翎萝今日柔和许多,说话也不带刺,“一百年前魔族作恶,你我都成了替死鬼,魔尊在他们跟前时,他们怕的往后退,却将你押在囚车上示众,而现在,你跟他们站在一起了吗?”
聂神芝默然片息:“当然不是!”
司翎萝道:“那怎么非要把她往死路上逼?”
聂神芝目光沉静:“是我逼的吗,是荆晚沐。”
司翎萝道:“你是帮凶。”
聂神芝张口要解释,却又没出声。
司翎萝道:“你明知道的,她用了多大的代价才丢掉那个身份。荆晚沐逼迫她想起来,是要利用她,但你呢,你是想让这个过程快一点,好让荆晚沐知道,创造一个新的天地是无法实现的事。你从没有为绍芒——曾经力排众议救下你的人想过。”
这时,聂神芝才明白过来。
今日司翎萝的柔和全是因为绍芒,而非她。
总让她越来越喜欢。
剑冢整整齐齐列在谷中, 像是等待点名的倒霉修士。
绍芒收剑,才运灵力,整个山谷的剑都为之一颤。
宋婉叙也慢悠悠收手, 讚许道:“看来在肤施城这几日,修炼也没落下。”
绍芒不太能接受她这句夸奖。
昨夜, 她才到仙剑谷,鞋底刚沾上点仙剑谷的泥, 一道狠厉剑光朝她劈来, 好像她踩到的是金子。
一招结束, 她发现偷袭自己的人是宋婉叙,迷惑又坚定地陪着打了一晚上。
她也承认,自己存着点发泄的心思。
聂神芝不由分说将她派来这里,说宋婉叙在等她。
她以为是赐剑, 哪知是赐教。
终于收了剑, 不分胜负。
清晨不知怎么下起雨夹雪, 面上凉丝丝的, 心里也是。
细雨斜落,扑在眼睫上, 眼睫沾湿了不少。
绍芒道:“宋长老这是何意?”
宋婉叙用了个极其夸张的法术将剑隐去,负手走了过来,“打完了才问, 看来你心里也有气。”
面对她的明知故问, 绍芒极力否认:“我以为长老想试试我的课业。”
宋婉叙也不戳穿,“我跟你打这一场,是想让你发现自己的特殊之处, 难道没发现, 仙剑谷所有的剑都怕你吗?单纯比剑我不一定会输, 但我的剑都怕你。”
绍芒认真安慰:“这不要紧,长老一向用戒鞭。”
宋婉叙沉默片刻,道:“你说的是事实,但重点不是我赢还是我输的,而是你。准确一点说,重点应该是这些剑为何怕你。”
绍芒面色不改,而心里已经疑云重重。
据她在肤施城所见所闻,能镇住剑魂应该与生灵神的身份脱不了干系。
宋婉叙现在特意点出来,难道她知道了?
这个猜测让绍芒背后发凉。
若宋婉叙真的知道,那聂神芝也必然知道。
会不会……她们跟师姐一样,开始就知晓她的身份。
要真如此,肤施城一行,聂神芝的推波助澜就值得推敲。
绍芒想了想,道:“每个人生来都有一两处与众不同的地方,长老难道没有?”
宋婉叙道:“……就算有,那也比不了你的。”
绍芒谦虚道:“怎会。”
她来这一出,宋婉叙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冰冷的沉默把雨夹雪里的雨踢出局。
宋婉叙道:“你有你的不凡,总不能和我比。”
绍芒道:“提起青惠鸟,我之前拔掉它的毛,它记恨我一直到现在,不知可有缓解?”
宋婉叙仔细回顾。
她有提到青惠鸟吗?
“还好。它心眼长大了些。”
绍芒点头:“那倒能为长老省不少麻烦。”
宋婉叙道:“这个再说,我还是要……”
绍芒抢先:“长老让我来,是赐剑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