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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节

 

“,想要投稿。”陈兰君笑盈盈地说,“第二件,是想向你打听件事,不知分管国有企业工作的市领导,主编有没有打过交道。”

她给自己满上:“都是不情之请,我先喝两杯。”

等她将酒喝完了,许主编才慢慢说:“说实话,我挺欣赏你的。文章你可以给我看看,需要编辑们研究一下,看能不能发。至于领导,我确认知道,之前写稿子和他秘书打过交道。”

许主编放下筷子,说:“分管国企的那一位副市长,姓李。也许算幸运,他是很看重实干的,人算年轻,也想做出一番成绩。”

“谢谢主编。”陈兰君又敬了她一杯。

话虽然不多,但许主编透露的都是很关键的信息。

和聪明人讲话,尤其是没什么利益冲突的聪明人,是很愉悦的,加上鸡煲好吃,酒也好喝,许主编的脸上便带了些笑,感叹道:“你一个女仔,未免也太拼了。”

“没办法。”陈兰君说。

许主编看着她,带着好奇轻轻问:“可是我听说,不乏有钱人中意你呢。”

陈兰君看着她笑:“不愧是主编,江湖百晓生一样。”

“我没有恶意啊,”许主编说,“因为许多人觉得,做个富家太太也很好,不用那么拼,轻轻松松的。”

陈兰君摇摇头:“也许好,但不是我想要的。”

许主编忽然笑起来:“好。改天,我帮你引荐,和李市长的秘书一起吃个饭。”

“那真是求之不得了。”

陈兰君笑着又敬了许主编一杯酒。

吃饭之前,陈兰君又跑了一趟供销商店,买了好些瓶白酒。

这个饭局很重要,陈兰君决定带着庞小芃、阿彤一起去参加,又担心回来无人照顾,于是请沈牡丹过来家里住一晚。

沈牡丹一来,瞧见客厅里的酒,瞪大了眼:“这么多酒!你们能喝吗?”

陈兰君微微叹了口气:“喝的不是酒,是投名状。”

这种约定俗成的表示诚意的方法,她现在确实无法撼动,只能先参与。

到有一天,定规则的人成了她,那么她一定会让饭桌上的酒杯里面全装满果汁。

夜深, 一只灯泡亮着,微白的光。

沈牡丹搬了把椅子坐在窗边,手上毛衣针上下翻飞, 织几针,往窗外瞥一眼。再织几针, 偷偷看一眼屋内的那个人影。

邵清和冷着一张脸,坐在阴影里。

沈牡丹看一眼, 收回视线, 这人是半个小时前来的,说是陈兰君找他借了一支钢笔,他隔几日要回去了,所以特意来拿。

陈兰君的卧室向来是锁上的, 沈牡丹虽然知道钥匙在哪里, 也不愿意特意为了这人去开卧室门,谁知道欠钢笔的事是不是真的呢?

但看在从前似乎在陈兰君身边瞧见过这个靓仔的份上, 她还是让人进屋等。

这人一进屋就静静坐着,也不怎么说话,不知在想些什么。

邵清和手上戴着一块表, 指针不快不慢地走, 发出“哒哒”的声音。

原本是听惯了的声音,但是此时此刻,听在邵清和耳朵里, 确是无比烦躁。

确实也该烦躁,更多的是对自己。明明那个时候, 在教室, 他就下定决心,不再和这人有什么联络。

气了一日, 回去就给香江的好友挂电话:“我两周后返回,接风宴你要来。”

“你一个人返回,”好友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诧异,“那你女友呢?”

“女友?我哪有什么女友。”

“怎么了?”

“人家甚至不愿意在师友前和我站一起。”

邵清和本不是多话的人,这时候一颗心实在是气急了,便将事情原原本本都讲了出来:“算了,我也不至于那么不堪,又不是非她不可!”

电话那头的友人却轻轻笑起来:“哟,你这个态度,不妙啊。”

“什么意思?”

友人说:“我之前交往过几个女友,偶尔也能感觉出,她们其实未必有多爱我。唔,可能我帮她买包时更爱一些,只是我也不在意。爱不爱的,又能怎样,反正带出门有面子,在家能暖床就好。不瞒你说,我好几个兄弟都是这样的。但是——”

他停顿了一下,说:

“你竟然会为一个女仔短短几秒的迟疑而发那么大的火。”

“阿和,你完了。”

短短几个字,像钢琴的黑白琴键被敲响一样,敲在邵清和心上。

到夜里,头靠在枕上时,仍在想这件事。

若不是当真把人放在心上,又怎会为这点事发怒呢?

他睁开眼,今夜的窗帘他都懒得拉上,因此有月光照在亮面瓷砖上,如水的月光。

他怔怔盯着那束月光,心里有些迷茫。

这样磨人的东西,难道就是“爱”吗?

他不自在的翻一个身,颈部的项链膈了一下,有些疼。

这项链是母亲留给他的,普普通通的银链,坠着一个普普通通的银素圈戒指。

那是他六岁那一年,母亲替他挂上的。

月白色缎面旗袍上,玉兰花开得灿烂。母亲身后,南窗之外,有大片的玉兰花树,花骨朵已经生得很多了,再有不久,花就能开了,到时候一定跟母亲旗袍上绣的花一样好看。

母亲一边替他系项链,一边说话:“这是你daddy向我求婚时送的,那时候他还没什么钱,这戒指可花了他几多身家呢。”

说到这里,母亲浅浅笑了一下,她是个公认的美人,即使病了许久,这一笑也美得惊人,像是风吹落樱花,破碎的美。

年幼的他不明就里,说:“那daddy一定很爱你。”

“爱?”母亲短暂的笑容消失了,轻轻一声嗤笑,说不出的惋惜和哀愁。“也许是吧。”

也是那一年,母亲去世了。

葬礼上,父亲念悼词时几度哽咽,反反复复说“爱妻离我而去。”

眼泪是真的,三个月后,二太太进门也是真的,手里还牵着个小男孩——比他小三岁的弟弟。

邵清和将那项链摘下来,用手掌托着,借着月光,久久凝望。

在即将离开之际,他徘徊了许久,从白日到日暮,终于在夜色里站在了陈兰君家门前。

可惜她不在。

她的姑姑沈牡丹说,是为了谈生意吃饭去了。

“要不,你下次来?等她回来,我告诉她。”

“我等她。”

他于是静静地等。

等到沈牡丹毛衣袖子织好时,终于听见外面有了动静。

“有脚步声,是不是回来了?”

沈牡丹边说,边起身。

邵清和也跟着起身,望向窗外,终于瞥见了晚归的陈兰君等人——陈兰君一手拉着阿彤,一手拉着庞小芃,缓缓地往家走。

沈牡丹连忙把毛衣针放下,捡起桌面上的银色手电筒,一拧,照亮前路。

“总算回来了!”

门一开,酒气扑面而来。

“怎么喝这么多酒。”沈牡丹叹了口气。

离近了看,才发现阿彤和庞小芃稍稍还好一些,而陈兰君简直是被两个人架着走。

阿彤拧着眉毛说:“兰姐为我们挡了不少酒,真是……”

没等她说完,陈兰君捂着嘴,直冲卫生间。

踏进家门,到了熟悉的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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