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
钟开完了将近二十分钟的路程,跑车冲进了那片古旧的居民区。
他不顾老街上行人的侧目,把车直接斜甩在了路边,熄了火就往那小二楼飞奔而去。
宋思衡赶到了那间熟悉的小屋门口,陈旧的门窗紧闭着,不祥的预感爬上了他的心头。
砰,砰,砰!
宋思衡抬起手掌用力地敲门,然而他就这么连续敲了十几秒,里面却一直没人应门。
他环顾四周,找到了门边一户人家落下的铁质晾衣架。他抄起衣架猛地把旁边的玻璃窗砸碎。一时间,玻璃碎裂的巨大声响惊动了周围尚未入睡的邻居。
“谁啊?大晚上的发什么神经?!”
“有没有素质啊?!再闹报警了啊!”
叫骂声不断传来,宋思衡充耳不闻。他把发绿的玻璃窗彻底砸碎,一手撑住窗台就往里翻去。然而被砸破的窗户边缘锐利,宋思衡的手掌被残存的玻璃渣子割破,一下鲜血就从掌心涌出。
但他已经顾不上这些。
当宋思衡进入了屋子,却发现卧室里根本没有人,床铺整洁如新,但地面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脚印。整个空间里都弥漫着一股奇怪的气味。
咚!咚!咚!
宋思衡听到屋子的角落里传来了闷闷的撞击声,他循声望去,最北面的厕所门被人从外面锁上了,而门板正一阵一阵地晃动。
宋思衡三步并两步跑了过去,用力地拧动门把手,却依旧无法打开门锁。锁芯被破坏了,木门被死死锁住。
宋思衡没了办法,只能提起腿踹门。他狠狠地抬高右腿,然后用力地踹向那块老木门板。
一下,两下,三下——
直到门板出现了第一道裂痕,然后是整个门板轰地倒塌。
狭小的卫生间里充斥着燃气的味道。泄露的管道悬在天花板顶上,而杨晓北瘫坐在一侧的地面上,双手被紧缚在身后,表情痛苦,面色发红。
宋思衡的双手止不住地颤栗,他忙蹲下身子撕开了杨晓北手上的胶带,然后用力地把杨晓北扛到了自己的背上。
“我带你出去,我带你出去——你坚持住。”宋思衡的声音颤抖着。
他背着人高马大的杨晓北跌跌撞撞跑向了一楼。杨晓北就伏在他的肩头,呼吸却逐渐微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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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钟后,医院急诊大厅。
急诊护士推来了轮椅,急匆匆地过来接人,朝宋思衡招手道:“家属先让开!”
杨晓北的面色越来越差,呼吸频率明显紊乱,虚弱地像快断线的风筝。
宋思衡被迫松开了双手,眼看着杨晓北被推进了抢救室。
诊室里人头攒动,宋思衡站在门外,一刻不停的奔跑让他双腿快难以支撑住身体。
医生和护士的声音交错传来,宋思衡的眼神却失去了焦点,只剩下模糊一片。
“给氧!高流量!”
“三磷酸腺苷注射!快!”
身后不断有新的病人和家属闯进来,一台担架突然撞到了宋思衡的身体。咚的一声,身后的病人家属猛地将他推开:“挡什么路啊!快走!”
宋思衡被人群推着向前,最后站到了抢救室外的墙根处。他死死按住了自己的眼眶,半晌后才睁开眼睛,远处的病床上,杨晓北被扣上了氧气面罩,手背挂上了滴液。
病床边的心电监护仪发出了不规律的滴声,显示屏上的波纹迟迟无法恢复正常的跳动频率。
这样的杨晓北看起来太过陌生。明明一周前他还嬉皮笑脸地跟自己要去澳洲集训。
明明那时候他还什么事都没有,还很硬气地把那块腕表还给了自己。
明明他之前还穿着黑色卫衣,神气地骑着自行车在马路上飞驰,像是一只没有烦恼的岩鹭。
人的祈祷如果无果,就会将不幸归咎于自己。
他只能咒骂自己。宋思衡,你真是个自大的蠢货。
你为什么早没有察觉到宋钦的计划,为什么要把杨晓北拖下水,你明明可以早点发现的。如果不要那所谓的狗屁脸面,跟他多联络两次也能察觉到的。为什么你没有那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