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节
比河鲜更鲜美!
阿芙眨眨眼,顺着一想,觉得还真可行。
“我记得交趾以前也曾有过一位女帝。”
“不错,”秦放鹤点?头,“李佛金,虽然是被迫上位,但确实?是名正言顺得到承认的女帝,有此先?例,陈芸登基就?不是痴人说梦。”
如今的陈氏交趾,还是当年从人家李氏手里耍无赖抢的呢!
当年外戚陈氏强立八岁的李佛金为?女帝,自?己把持朝政,又将外甥“嫁”女帝,后?来那?位倒插门外甥长大后?,废黜李佛金,改为?皇后?。
这也就?算了,之后?又以皇后?不能生育为?由,强娶自?己的亲嫂子,也就?是李佛金的亲姐妹。而最令人不齿的是,当时?的嫂子已经怀有身孕……
所以儒学虽然有这样那?样的缺点?,但秦放鹤还是觉得原本的核心是好的,因为?教会?了人礼义廉耻。
“无论是现在的交趾国主也好,叛乱的光王也罢,他们有个最大的共同特点?,都是男人。”秦放鹤用筷子插出来一只海螺,去掉不能吃的腮和肝脏等物,切片蘸酱汁,脆嫩弹牙。
这个时?代的男人们野心更胜,无论最后?谁赢了,都会?将矛头对准大禄,最好的结局就?是其中一方示好,送给大禄几?座城池。
然后?这事儿就?完了。
但……交趾特产天然橡胶啊!
而且各色矿脉极其丰富!
它不主动?往前凑也就?罢了,如今来都来了……只给几?座城,像话吗?
陈芸不同,她是女人,是这个时?代被打压被排挤被轻视的女人!
如果她登基,就?跟手下的臣子有着天然不可调和的矛盾,想维持统治,只能借助外力,长期保持对大禄的臣服。
届时?要么大禄获得交趾的实?际控制权,要么陈芸被下头反了,纵然是后?者?,交趾也将面临数十年之久的内斗……
一般人是做不了女帝的,但陈芸身负皇室血脉,身为?公主,竟然还拥有相当的威望和民心,充分证明?她绝非善类。
她有野心。
她可以为?了皇兄北上,以自?身为?筹码,换取故土一线生机,但镇国公主也好,辅政公主也罢,说破天,也只是个公主。
只是个公主。
京师望燕台的风雪,终究是刮入城郊驿馆。
内侍总管胡霖亲自?替天元帝跑了一趟,单独召见陈芸。
“陛下听太子说了公主的壮举,十分钦佩……”
原本得知胡霖前来,陈芸惴惴不安,唯恐太子背后?告状,天元帝报复来了,可听到这里,不禁微微抬头,面露疑惑。
怎么,大禄皇帝不罚我?
“公主请起。”胡霖笑呵呵上前,亲自?将她扶起来,又叹,“其实?交趾的情况呢,陛下早有耳闻,两国祖上颇有渊源,眼下也如兄弟一般,陛下也甚为?痛心。奈何非家务事,却?不好擅自?干预。”
这话,陈芸倒不好接了。
不是家务事,不好擅自?干预,又能如何呢?
难不成,还真让她将交趾双手奉上?
若果然如此,与叛国何异!
“陛下仁厚,顾念旧情,”陈芸仔细揣度言语,又留神胡霖的神色,小心翼翼道,“只是前几?日芸偶然见到家乡同胞,一时?情难自?已,心痛非常,所以贸然求见太子,失了分寸,还望公公代为?向陛下转达,芸实?在没有别的意思。”
她知道这胡霖乃是天元帝身边的第一心腹人,他的态度,很大程度上就?代表了天元帝本人的态度。
眼下天元帝好像确实?没有怪罪,但她私下找太子,确实?是存心的,总归是个隐患。
“好说,好说。”胡霖笑笑,突然丢出一句,“今日奴婢前来呢,是陛下想给公主您带个话。”
“芸洗耳恭听。”陈芸又行了一礼。
就?听胡霖又笑了声,忽而问道:“敢问公主之才干,相较当今交趾国主,如何呢?”
窗外的风雪的呼啸声,拍打窗纸的簌簌声,仿佛在此刻消失殆尽。
陈芸的头脑有一瞬间?空白,短暂地呆滞过后?,她猛地抬起头。
传承(三)
有形的,无形的,世上绝大多数事物都有价。
如果无法收买,多半是开价不够高。
陈芸确实?爱国,不惜以身犯险,但这份对国家的忠诚和爱到?底有多重多厚?多么难以撼动?呢?
以她的出身,寻常金银不够,普通地位不行,那么权势呢,最赤裸裸最沉重的权势,又能否撼动这份爱国之心?
胡霖刚走,陈金就来找到?陈芸,急切问道:“大禄皇帝说了什?么?”
陈芸看了他一眼,不紧不慢喝完手中凉透的茶水,幽幽道:“大禄皇帝说当今交趾皇帝和光王,都非明君之相?,唯有一人……”
见她的目光始终落在自己身上,颇有几分?复杂和迟疑,陈金突然?想到?某种可能,心跳骤然?加速,呼吸也粗重起来。
人活一世,所求不过权势富贵,谁能抵挡这样的诱惑?
他的喉头耸动?一下,声音中有不易察觉的轻颤,“你的意思是……”
陈芸抬手打断他的揣测,微微叹了口气,似有十分?忧愁模样,“可是堂兄,光王作乱,死有余辜,但陛下登基名正言顺,况且,终究是你我血亲啊!”
“公主!”陈金急了,快步来到?她身边,带着风势,用力掀起袍子后?摆坐了下去,“汉人有句话说得好,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此诚危急存亡之秋,若以一二人之性命可保家国,还有什?么舍不得!公主素来果决,可千万不要在这个时候妇人之仁!”
陈芸秀眉紧锁,面上显出几分?犹豫,似乎很是迟疑。
“公主!”陈金身体?前倾,用力握住她的胳膊,努力放软了声音,“妹妹,他是你兄长,我也是啊……”
看着伸过来的那只?手,陈芸心中一阵作呕,脸上却迅速变得果决,只?又问道:“可是,皇兄深得民心,若忽然?驾崩,只?怕……”
“这有什?么!”见她主意已?定,陈金也一阵松快,收回?手来重新坐好了,笑道,“光王作乱,自然?要擒贼先擒王,陛下被奸人所害,那是再寻常不过的事了。”
陈芸也笑了,“不错,届时我便可以替天行道,名正言顺。”
“我?”
陈金本能觉得她的称呼有些怪,不过并未在意,只?用力一拍扶手,撑起身体?来,以一种抑制不住的兴奋,不住地兜着圈子,“就这么办,来日?事成,好妹妹,我不会亏待你的。”
没想到?啊,我陈金也有当皇帝的一日?!
陈芸看着他,忍了又忍,终于没忍住,咯咯笑起来,“黄袍加身,还会有谁亏待我呢?”
陈金一怔,猛地转回?身来,“你说什?么?”
陈芸又笑了一会儿?,笑得前仰后?合,畅快极了。
她也站起身来,背负双手,下巴微抬,傲然?道:“自来父死子继,兄终弟及,我皇兄子嗣尚幼,更无别的同胞手足,他驾崩,自然?由我昭顺公主继位!”
陈金终于意识到?自己被耍了,血气上涌,脸上青一阵红一阵,“贱人!你联合大禄皇帝耍我!”
汉人果然?奸诈!
他指着陈芸,步步紧逼,面露狰狞,“你以为他们是真?心扶你上位么?女人登基,牝鸡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