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节
熬吧,谁不会?似的。
他卢芳枝再?怎么厉害,也七十多了,还能斗得过老天爷?
四月中?,秦放鹤及冠,一干在京城的亲朋好?友都去了,董春也亲自到场。
他开始毫不掩饰地表示出对?这?个徒孙的看重。
一个晚辈的及冠礼,内阁成?员们不好?出面,也没必要来,不过柳文韬还是特意嘱咐了傅芝,让他亲自到场表示一下。
毕竟他能有入阁的好?日子,还是董春推动的,况且明面上,傅芝和秦放鹤的关系竟然还……挺不错的。
多诡异啊!
可放到官场上,竟一点也不违和。
傅芝来了,然后看着眼前这?个正行及冠礼的小伙子,多少有些恍惚。
谁家的政敌在朝堂上搅风搅雨近一载了,可他娘的才刚成?年?!
哦,我家的!
不光傅芝,现场略上了年纪的同僚们差不多都是这?个心情。
多年轻啊,多好?的年华啊,等自己入土了,这?小子……能到壮年吗?
于是众人向董春表示恭贺时,竟也很真心实意了。
“阁老好?福气啊!”
“后继有人,后继有人啦!”
照如今的势头,只?要这?小子别?自己犯浑,端的前途无量。
只?要他长起来,至少五十年内,可保董门无虞。
董春微笑着受了,瞧着脸上的褶子都舒展了。
庄隐念贺词,汪扶风亲自为秦放鹤加冠,礼毕,拉着他向众人展示时,也是激动非常。
看看,老子家的崽子!
如今阿芙有孕已八月有余,不敢劳动,赵夫人亲自来看顾,姜夫人则作为秦放鹤的长辈,与汪扶风一起代为招呼。
胡立宗、孔姿清、赵沛等人都上前恭喜,秦放鹤谢过,又单独向胡立宗道:“师兄,同喜同喜。”
除财物赏赐和口头嘉奖外,胡立宗平调入户部,仍为正五品员外郎,但户部管钱,实际在六部中?的地位隐隐高?于工部,也算提了一提。
另外,原本?兼任的侍讲学?士升为侍读学?士,这?就是明晃晃的来自皇帝的肯定了。
此番他虽立功,但毕竟非一人之功,且南下之前刚升任五品,资历还是太浅了,总要磨一磨的。
“不过是落到我头上,叫我捡着了,侥幸而已……”胡立宗笑起来总显得憨厚,像一头沉稳的老牛,可别?忘了,老牛也是顶得死人的。
赵沛听了便叹道:“过谦啦,之前也曾有人屡屡巡视河堤,怎得就没看出来?”
作为三法司之一,赵沛所在的大理寺全程跟了河堤一案,他跟着看到了太多令人发指的黑暗面,现在整个人的三观都有些不大好?了。
你能想到,有的地方官贪墨了朝廷修堤造桥的拨款,以次充好?,又怕回头塌了被查出来,竟会?搜罗童男童女,活人祭桥?
不是话本?,不是野史,而是明晃晃活生生的惨案!
金汝为竟也亲自来了,依旧笑得春风满面,活像今日举行及冠礼的是他的亲儿?子一般。
秦放鹤亲自接待一回,也笑得不相上下。
稍后众人根据关系亲疏远近和品级高?低落座,最妙的是,金汝为和傅芝遥遥相对?。
两人抬头看着对?方的脸,齐齐挤出一个毫无破绽的虚伪的假笑,各自遥敬了一杯,然后骤然扭头,拉脸。
呸,晦气!
三天后,阿芷订婚。
阿芙身子日益笨重,不便前去,作为姐夫的秦放鹤替她扎了一头。
得知他来,宋伦一张老脸都快笑烂了,亲自从门内迎出来,大老远就亲昵唤道:“哎呀呀,贤婿啊!”
因秦放鹤提前透了口风,宋家上下准备充分,在前番天元帝正式提出要派儒生出海时,宋家第一时间?请缨,天元帝很是当众夸赞一回,“堪为表率。”
有了这?句金口玉言,宋家的地位就更稳了。
众宾客见了,觉得好?笑之余,也有些羡慕。
若这?贤婿是自家的,他们肯定有过之而无不及。
本?该是今日主角的李栋被抢了风头,本?人却一点不生气,非但不生气,甚至还欢欢喜喜上前见礼,十分受宠若惊模样,“秦修撰。”
他比秦放鹤还大几岁呢。
说?起来,秦放鹤还是第一次见他,下意识多看了两眼。
李栋长了一张千百年来国人非常喜欢的国字脸,浓眉大眼,十分端正,看着就挺舒服。
而从他的眼神中?,秦放鹤也能看出,这?是一个非常善于审时度势的人。
使团来访期间?,那伙人煽动了不少读书人发声,连孔氏后人都有中?招的,但李栋没有。
非但没有,他还曾公然驳斥,仅凭这?一点,就足以证明他是个聪明人。
聪明人,这?很好?。
官场最不缺的就是聪明人,最需要的,也是聪明人。
秦放鹤扶他起来,“不必多礼,我今日来,本?也是为了道贺。”
李栋又说?了几句感谢的话,没有过分谄媚,听上去也蛮舒服。
稍后见了阿芷,秦放鹤不禁有点恍惚,小姑娘们长起来是真快啊。
这?才多久?记忆中?那个懵懂的半大孩子,竟也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你姐姐不便前来,”秦放鹤示意秦山等人送上贺礼,“我代她为你添妆。”
阿芷和李栋一起谢过。
晚间?秦放鹤回家说?与阿芙听,“瞧着阿芷倒也不像不愿意的……”
结果?次日阿芷就来探望阿芙,倒像是专门叫她安心来的。
阿芙拉着她的手,细细地看,“一转眼,你也要出阁了。”
阿芷抿嘴儿?笑了笑,小心地避开她的肚子,如儿?时那般窝在她怀中?。
阿芙轻轻摸着她的头发,忍了又忍,到底忍不住问道:“你现在快活么?”
那个李栋,果?然是良人么?
阿芷明白她的言外之意,低声道:“姐姐,你是真心疼我,所以才觉得那全天下的好?男人都配不上我,便如当初你要成?亲时,我也是一般的想法。
如今我也不怕你恼,便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当初我曾觉得姐夫出身太低,想来也不通情趣,又恐他见识短浅,只?为自抬身价才与宋氏联姻,来日得势,只?怕要辜负了你,后来见他温柔小意,这?才放下心来……”
阿芙听了,半晌不言语。
当初,这?何尝不也是她的担心?
可只?有她先跳出来,才有可能回身拉母亲和妹妹一把。
就听阿芷又细细道:“母亲怕他对?我不好?,不如世家知根知底,可是姐姐,你我也是这?样人家出来的,这?里的男人们……不提也罢。”
说?到这?里时,阿芷的语气中?已带了明晃晃的厌恶。
那些世家子含着金汤匙出生,只?不把人当人,自小淫乐,什么五石散、龙阳好?、多人行,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们玩不到的。
便是自家姐妹、母亲,在他们看来,也不过联姻的工具罢了,何曾真放在心上?
父亲宋伦那样的,已经不算差,可也不过尔尔,对?母亲谈不上什么尊重。
一想到与这?类人过下半辈子,阿芷便觉了无生趣,还不如常伴青灯古佛。
阿芙一声长叹,搂得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