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节
顾青被噎住了,极其疲惫的问她:“你想我怎么做孟真?”
孟真没回答反问:“如果我没记错流程,现在你们住的别墅应该被查封抵罚款了吧?厂子里、公司里的员工你们要赔付三个月以上工资,各大销售点你们也要赔付……顾青,倾家荡产也赔不起吧?不如宣告破产。”
顾青沉默着不说话。
“当然,我还有另一条路给你选。”孟真愉快的说:“既然你不想连累这么多人,那就自己做出牺牲吧。”
“你要我去死吗?”顾青心平气和的问她:“是不是我去死,你就能解恨,放过顾家了?”
孟真笑了:“我不想要你死顾青,死对你来说未免太便宜了。”她的手被李丹握了住,她才发现自己的手指还在抖,她望着李丹,情绪一点点在平复,难得情绪稳定的说:“姚璋大概明后天就能被保释出狱了,我希望看到你们订婚。”
顾青在那头愣了住,彷佛没有反应过来。
“私生子和私生女多么绝配。”孟真笑着说:“我会到场祝福你们,到时候我可以考虑一下放过顾家。”
“孟真……”顾青的声音在发抖:“你一定要这么折磨我,羞辱我吗?”
“这叫成全,娶姚璋怎么会叫羞辱呢?”孟真被更牢的握紧了,“顾青,你那么伟大,怎么忍心看着顾家公司那么多人受到牵连呢?”
她抬头看了一眼时间,预估了一下又说:“警察还没有去找你的养母吗?”
顾青错愕怔忪:“你……什么意思?”
“你没看新闻吗?”孟真对他说:“转告你的养母,贩卖儿童情节严重现在在甸海自治区可能会枪决或终身监/禁,让她好好准备着。”
房门外有人敲门,“真真?醒了吗?”
是肯尼上将的声音。
孟真没有再和顾青多说一句,就把手机挂了。
李丹看了一下门外,肯尼上将的身影投在玻璃门上,他知道他该走了。
可他放心不下。
李丹握着她的手抱了她一下,在她耳边低低说:“晚上我来找你,好吗?”说完脸又热了,“我是说来给你喂药。”
他一紧张普通话就会说的颠三倒四,词不达意。
什么叫来给她喂药。
孟真笑着也抱了他一下,想起什么似得捧住他的脸,看着低声说:“昨晚你是不是哭了?”
她好像记得他哭了。
李丹的脸红透了,盯着她的唇,想亲亲她。
背后肯尼又敲了敲门:“真真?”
他就那么松开了她,侧身从后窗户翻了出去,轻轻带上了窗户。
房间里静静,桌子上的水果是切好的,他没有留下自己的痕迹,除了一束插在床头水杯里的红色石蒜花。
但孟真没看见。
她起身系好睡衣,过去拉开了门。
刺目的阳光从门外照进来,晃的她眯了眯眼,对门口的肯尼上将说:“午安。”
肯尼垂眼看着她,刚刚睡醒的她眯着眼,黑发蓬松,脸颊白的没有血色,唯独那张唇红的像樱桃。
他抬起手用手背摸了摸她的脸颊,笑着喃喃道:“刚睡醒的小羊比平时更可爱了。”
她痒痒的在他手指下笑起来。
肯尼很难克制自己对她的喜爱,捧着她的脸诚恳的说:“能准许我给你一个午安吻吗?”
孟真迟疑了一下,他的脸垂下来,阳光下他连睫毛也是浅金的,漂亮的像一件艺术品,他在她迟疑的时候只是很轻的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然后抱住了她:“午安,真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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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停在顾氏集团大楼下的时候,顾萧就看到了,两辆警车,还有一辆外交部的车子,车上下来五六名警察和辅警。
公司里的员工全在议论,是坤业集团那边出什么事了。
有说是因为质检出大问题了,有说是追债在隔壁闹出大事了,还有些说坤业的总裁顾青要跳楼了……
顾萧让所有人回到工位不许议论,他知道昨天顾坤住的那套别墅就被查封了,这其中不只是因为质检的问题,是从质检查出了其他问题。
顾坤和顾青他们昨晚就留宿在公司。
虽然分了产业,但顾家的公司依然都在这栋集团大楼里,顾萧可以听见坤业公司闹出了动静,很多人在吵闹,警察似乎在高声说:“别妨碍公务!”
顾萧实在心神不宁,起身走出了办公室,快步走出他的公司,对面就是坤业集团。
他看见五六名警察站在外面,有两名警察从坤业带出来一名黑瘦的妇女,她战战兢兢的在小幅度挣扎,说着听不太懂的甸海话。
“等一下!”顾青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然后,顾萧看见了拄着拐杖艰难冲出来的顾青,那一瞬间他僵在原地,这么多天他一直在避免和顾青碰头,他只听说顾青截肢了,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截肢后的顾青——消瘦成了骷髅一般,右腿下是空荡荡的裤管,他那张脸……那张脸上一道疤痕像蜈蚣一样从眼睑下面一直到下巴,将他的面部都揪变形了……
他没有办法把眼前这个人和那个少年顾青联系起来,当初他第一次见顾青时,顾青以全科第一的好成绩考入云京学院,接连帮顾坤做成了几单大生意,顾青有一张让人过目难忘的脸,阴郁的帅气。
他不是不恨顾青,因为顾青孟舒云到现在还没有苏醒,他恨透了顾青,可是眼前这一幕他太难以形容了,一个志得意满的少年枯朽成了这幅样子……
丑陋、残疾、甚至在神经质的抽动被疤痕拉扯着的眼皮。
顾青也看见了顾萧,下意识把脸扭过了一边,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的样子似得。
他的手被/干瘦的杜妙一把抓了住,杜妙瑟瑟发抖着哭起来,用甸海话惧怕的说着:我没有犯法,抓我做什么?救我顾青,救救我。
顾青看见她苍老的脸上全是泪水,她是个怯懦又老实的甸海女人,不会普通话,这辈子没离开过甸海,只有这次听说他住院才千里迢迢赶过来照顾他,这些天全是她做饭洗衣,照顾他和他父亲。
对顾青来说,这个不善言辞的干瘦女人比他的母亲照顾他还多,在甸海他高烧不退,是她整夜整夜替他刮痧、降温。
“她不会普通话,你们要把她带去哪里?是警局还是遣返回甸海?”顾青问警察:“我的她的养子,她当初在甸海确实把两个女儿送人了,但那是她丈夫的主意,是把两个女儿送去好人家了,这也算贩卖吗?”
“我们会先把她带回警局,这位是甸海外交部的大使,之后大使会将她遣返回甸海自治区由当地处置。”警察对顾青说:“至于她当初是送养还是贩卖,甸海自治区已经查清了,她和她的丈夫当初是收了钱,一个女儿四百甸海币。”
警察旁边的外交部大使用甸海话问了一遍干瘦的杜妙:“你当年把你两个女儿送人收钱了吗?”
杜妙抖的厉害极了,哭着看看顾青,又看那名大使,忽然跪下来朝他磕头哭着说:“活不下了,当初不送走就活不了了,我丈夫会打死我,我做不了主……”
“你别这样,快起来。”警察强硬的把她拉起来。
那位大使说:“你收钱了对吧?收钱了就是贩卖不是送养,贩卖儿童是犯法的你知道吗?”
顾青握紧的手指也在颤抖,这些生在好地方的警察和大使根本不明白甸海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在那个地方女人就像牲口一样,根本没有说话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