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那会他换药和照灯一共花了近两个小时,现在已经接近中午时刻。各科室坐诊的医生一走,零散剩余的病人们也在飞速蹒跚的离开。
走廊里仅剩下消毒水一样颜色的灯光和坐在椅子上的他们。
祝意唇角紧抿,半晌反问他:“你能接受几个月一次的性i生活吗?”
北开源嘴角一动,不等开口,祝意就兀自道:“你接受不了。”
祝意微微侧着头,仍旧望着对面墙上的一点,似乎在发怔。
他常年待在实验室,阳光甚少波及到他的皮肤,此刻在这种环境下,简直苍白的离谱。
“你接受不了,”他说,“但这已经是我的极限了。”
“为什么,”北开源追问,“你到底为什么不愿意跟我上床,我想不通。你给我一个原因,我愿意改,只要你告诉我,我可以改。”
祝意沉默不语。
北开源有点崩溃,深吸了一口气:“如果你什么都不说就想要踹了我,那绝对不行。”
“你知道的,”北开源盯着他侧脸,眼神暗沉下去,十分混账道,“如果我不松手,你根本摆脱不了。”
祝意沉默了不短的时间,他没去翻来覆去的追究是谁先提的分手,也没回答他的问题,似乎那些都不重要。
“你这两个月过的怎么样?”祝意静静地问。
北开源猛地顿了一下。
祝意主动伸出手掌握住他搭在一侧的手:“如果我们继续下去,那你的痛苦也会继续。以你现在的身份地位,想要跟你睡一觉的人多不胜数,没必要为了我就憋屈自己。你知道,我每次听见洗手间里你焦躁又克制着,不想让我听见的,压抑的喘息声,我真的……”
他意识到自己将他攥得很紧,便立刻松了松手,但是因为肢体相贴,手心里已经出了许多汗。
“当初我说过,我们不合适,你说要试试才知道。”过了一会儿,他才轻而艰难地继续说,“现在我们用十二年的时间,将它证实了。我们的确,不合适。”
“咱们好聚好散,”他紧紧握了一下北开源的手,又缓缓放开,“给彼此留点体面。”
高中的时候祝意跟北开源是同桌。
一般来讲,祝意这种优等生,是不会沦落到最后一桌靠窗的角落里去的,但是他太高了,自制力又强,老师观察了几天发现他根本不会被其他人影响,也就听之任之。
北开源进高中属于低空擦边进来,上课最喜欢干的事就是睡觉。两人同桌一年,话都没说过几句。
真正的交集还是在一次学校搞的危险物品联查会上,从祝意的抽屉里发现了打火机——他很早以前用来烧衣服线头的。
所有人都坚定不移的认为这打火机是北开源的——他有前科,因为在厕所抽烟被纪检部的人抓到已经三进宫。
甚至就连北开源本人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哪次把打火机放错的地方,以至于连累了旁边的三好学生。
祝意把写好的检讨交给他,由他一并上台交给老师。
北开源溜溜达达交上了,回来以后翻来覆去心里不得劲,借着书遮挡老师的视线,朝着同桌说:“对不住啊,连累你了。想吃什么,我中午请你吃饭。”
祝意盯着他,用他惯用的那种看送分题的眼神,除此外,看不出其他任何内容。
北开源被他打量了一会儿,有些摸不着头脑,往他那边凑了凑,没等继续发出邀请,就吃惊道:“……你的手?”
祝意不做声。
北开源继续说:“手指真长,怎么这么白??”
祝意把手往回收,用校服袖子盖住一半手背,继续做数学题。
北开源等不来回应,趴在桌子上看他。
他撑着头看了一会儿,忍不住道:“你眼睫毛可真他妈长啊。”
他们到高三才确定关系,隔了七年,在马耳他领证。
直到现在。
十二年。
祝意跟他说,痛苦。
临近医院下班,蒋屹给祝意打电话,让他过去一趟。
因为提前约好的这位医生是熟人,祝意没说什么就赶了过去。
蒋屹带着他跟医生打过招呼,坐在一旁的家属椅上等,让医生单独给他做检查。
“去里间吧。”医生递给他一个一次性量杯,示意他进去里面。
这意味着什么是个男人都懂,祝意犹豫了一下,蒋屹在旁边插话道:“不用检查那些,他没问题。我觉得他可能兴奋阈值高,或者需要心理疏导。”
医生“啊”了一声,把量杯放下,问祝意:“听蒋屹说你要靠吃药才行。”
祝意沉默了片刻,说:“如果硬要来的话,也是可以的。我只是单纯的不想,没有欲望。”
这个‘硬要来’包含的内容很多,蒋屹不由沉默起来,医生却好似对这种情况已经司空见惯,一点异样的表情都没有流露出来。
“约过心理医生吗?”他问。
“没,”祝意说,“刚开始决定要治疗。需要的话,我约一下。”
医生点头,开了几张单子,跟量杯一起推给他:“该做的检查还是要做的,再验个血。”
祝意不动,有点为难:“我……”
“自己也不行吗?”医生看向蒋屹,建议道,“要不你跟他一起进去,别在里头瞎弄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