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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节

 

心魔

这是岑词最直接的想法。

她不喜欢这里,连带的也不喜欢这里的人。虽说各个穿着一身高雅皮,可剥开这层伪装的皮,骨子里流淌着的全都是肮脏血,他们的目的、市侩、算计、精明和利益下的不折手段,全都藏在漫天的笑语声、敛在看似温和的目光里。

她看得清楚。

坐在湛昌身边的中年男人往一边挪了挪,腾出足够的两人空间。

岑词走上前,于湛昌的右手侧坐下,中间能有隔着一个人的距离,不至于挨着亲密,又不影响交谈。湛昌一抬手示意了下,“大家继续,我跟岑医生有正事谈。”

大家伙这么一听,谁还敢看热闹?音乐起,继续了歌舞升平的派头。

刚刚暂停的那首老歌又咿咿呀呀了——

把悲哀送走

把一切丢在脑后

我在你左右……

都各玩各的,一切照旧,但岑词仍旧能感觉到他们时不时投过来的目光,其中暧昧的居多,看来是都以为她跟湛昌有点什么了。

岑词身子朝后一靠,淡定自若。

能把她约在这种地方,湛昌就是摆明了要给她个下马威,甚至也要不屑一顾的成分在其中。

哦对,他本就不尊重她,否则在之前的通话里也不会那么不客气。

“岑医生,说一下我儿子的情况吧。”湛昌开门见山问,拿了支雪茄,当着她的面就点燃了,半点都没有过问她介不介意的意思。

岑词敢来,那是算准湛昌心思的,今晚他是势必要听见些实料,否则他真想在这里为难她,简直是易如反掌的事。

她没隐瞒,“简单来说,小野有第二人格,目前也是他的第二人格主要跟我们对话。”

湛昌一愣,雪茄都忘了抽,看了她好半天,“你的意思是……现在的小野不是小野?”

岑词摇头,“是小野,但不是他的主人格。”

湛昌听得一头雾水,“人格分裂?”

“确切来说是精神分裂引发第二人格出现。”

湛昌忙抬手阻止,“我实在听不懂你们这次名词,你就告诉我,我儿子的病能不能马上治好!”

岑词垂眸低笑。

这一笑倒是把湛昌给笑懵了,微微一眯眼,“你是不是在耍我?”

“有必要吗?”岑词抬眼,淡声反问,“湛小野目前在家是个什么状态,我想你也看到了。”

湛昌沉默。

许久,抽了一口雪茄,大团烟雾吐出模糊了面容。

不像他儿子。

这点是肯定的。

从他搬回卧室去睡、极少再踏进阁楼的那天开始。

不管他有多不相信岑词,不管他觉得她有多招摇撞骗,不得不承认的是,湛小野的确跟以前相比有了很大的变化。他话不多,但一说话就是冷言冷语相对,甚至看着他的眼神里都充满仇恨。

他的儿子,竟然对他有仇恨?

岑词的话戳中湛昌的痛点,继续说,“湛小野的主人格善良,遇事习惯谦让,他很优秀,也知道怎么做能让你们满意。但他的第二人格不是这样,叛逆、沉默、说话尖锐毫不留情。”

“为什么会这样?”

“精神分裂很大程度上是遗传,但也有后天形成的病例。一般来说,精神问题十有八九都是受到环境和人际关系的影响,而引发第二人格的出现,可能有两种目的,第一,填补心理空白,第二,保护主人格。”

湛昌一皱眉,“什么叫保护主人格?你的意思是,小野危险?”

“是小野觉得自己危险。”岑词纠正了他的说辞,“他有心魔,常年处在自责和恐惧里无法自拔,人格分裂的病症之所以会出现,那是因为主人格再也承受不住压力,激发原本隐性的第二人格出现,目的就是为了延续生命,这其实也是心理防御机关的开启。”

“心魔……”湛昌喃喃,眉头越皱越深。

“心魔是主要病因,心魔不除,小野的情况不会改善。”岑词说到这儿顿了顿。

湛昌抬眼看她。

她思略少许,接着说,“而且一般来说,第二人格的出现都是情绪极端化的变现,我去过你们家,也看过小野目前的状况,说老实话,他的第二人格将会有攻击性,很危险。”

湛昌的手一抖,警觉,“什么意思?”

岑词的身子微微前倾,盯着湛昌的眼睛,一字一句,“报复,以彼之道还治彼身。”

湛昌目光一惊。

岑词能感觉到,他的呼吸有一瞬变得急促。

湛昌没说话,闷着头抽烟,整张脸都阴沉沉的。

其他人有往这边瞅的,最初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岂料见湛昌这副神色,各个都觉怪异,相互递了个眼神,美酒歌舞虽说都在继续,可整个包厢里的气氛走了味道。

良久后,湛昌才开口,“岑医生,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我儿子的病能不能马上治好?”

“马上治好不可能。”岑词干脆利落,“精神心理问题跟生理问题不同,不是吃点药扎点针就能立马痊愈,说白了,精神分析就是沟通,通过潜意识引导找出症结所在。湛先生,我刚才也说了,找出心魔才是——”

“你他妈把我当三岁孩子骗呢?”湛昌陡然震怒,拍案而起,“什么他妈的心魔,你要是不行趁早给老子滚蛋!”

这一声着实能掀了房顶,四周顿时安静下来,就连唱歌的都大气不敢出一下了。

气氛变得紧张。

所有人都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情况。

“湛总,怎么个意思?跟个妞儿置气没必要啊。”

“什么来头啊?还有你湛总搞不定的妞儿呢?”

有人说笑,有人调侃,不管说什么,都朝着岑词之前预想的方向去发展。

刚才挪位置的中年男人又凑上前了,拉着湛昌坐下,“稍安勿躁,大家都是出来玩的,伤了和气就没意思了。”说到这,看向岑词,“还杵着干什么?给湛总倒酒赔罪啊,想什么呢?”

岑词不为所动,坐在那,冷静又淡定,始终看着湛昌,闻言后笑,“赔罪?湛总,错可不在我。”

“嘿这个姑娘,说话没分寸啊。”中年男人在旁道,目光在岑词脸上流连,“湛总,你一句话,我保准让她立马听话。”

其他人闻言不干了。

“有这好事干嘛便宜你啊?”

“挺倔的妞儿啊,湛总,你搞不定我们帮你搞啊。”

敢赌吗

不是良人。

甚至说,在座的这些人不过就是顶着商人的头衔,发家史估计都不怎么见得光。

常言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秦勋曾提醒她湛昌的发家不干净,现在这么看来着实是有迹可循。

同样利益为上的商人,有一类是骨子里带着涵养,有一类是皮里皮外都透着匪气,秦勋是前者,湛昌是后者,连同今晚包厢里的这伙人。

应该都是行走过灰道的人,所以世间法则和规矩对他们来说狗屁不通。

湛昌没理会周遭人的话,一直死盯着她。岑词也始终未有惧色,视线扔过去跟他对峙。

良久后湛昌才冷笑,“跟我这么说话,你还真不怕我就把你扔在这儿,我的这些伙伴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真要是得罪了我,你想囫囵个的出去根本不可能,脱掉你一层皮都是轻的。”

“我知道。”

“你知道?”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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