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节
“于公公。我知道了。”
简翊安小心翼翼地下了马车,那于公公满脸堆笑,也不知那皇帝到底是下了怎样的旨令来。
“于公公亲自来接我回宫,翊安心底感激不尽。”
简翊安微笑道了声谢,将那公公惊了一惊,赶忙鞠了躬让简翊安不必这般客气。
“皇兄那边是如何说的?”
跟着对方朝着前边走去,以为对方是要带自己去见皇帝,不想大监却摇了摇头,道:“陛下已命人将王爷往日的重华殿打扫干净,王爷可以先行沐浴更衣,陛下晚些会亲自来见你。”
对方说的这些话若是旁人听去只怕会觉得着位陛下是真真在乎简翊安这个唯剩下的兄弟,简翊安听后也是体谅应下,接着道:“那大监便不用送我回去了,这路我熟得很,您帮我去和皇兄道个谢,如何?”
“即是如此,便按殿下说的这般吧。”
看着于公公走远,简翊安终于是收敛了笑意,稍稍侧过身,抬眼看向这陌生至极的皇宫。
没有一丝记忆,他记不得自己曾经在这生活过。
“寒竹,带路。”
压低了声音,简翊安给寒竹使了个眼色,对方也是个聪明人,立即便走到了前头,带着简翊安往重华殿的位子走去。
一路上,简翊安不敢四处乱瞧,即便他自己也很想看看这皇宫是怎么一般模样。他也不敢去想宫晏现在是什么神情,若是平日对方怕是会生气。
只是简翊安不曾想到刚刚他走远的时候对方只是唤了他一声,却没有任何阻拦。
是在顾虑什么吗?简翊安无声叹息,不敢再去想对方。
“重华殿到了,殿下。”
寒竹推开重华殿的门,这处被保护得很好,非但不荒凉,甚至和当初简翊安生活时候一模一样的布置,就好像有人在刻意维护这里原来的样子。
在踏入重华殿的大门之时,简翊安心底涌上一股莫名的熟悉感觉。只是他的脑海之中还是寻不到有关这里的一丝一毫。
“你是说,我在这生活了很多年。”
将仆人遣散,简翊安终于是得了机会和寒竹说话,可对于寒竹这个人,简翊安也还是不太信任。就算对方所作所为看上去都是为了他。
“是的,殿下。”
寒竹见简翊安褪去身上的披风,上前接过,却被简翊安阻止。
“不必,我自己拿着便可。”
手中的氅毛披风还是宫晏特意寻了好多家铺子给他做的,简翊安很是喜欢。他将披风抱在怀中,走近了这重华殿。
重华殿的布局对简翊安来说实在太闷了,也怪不得传闻在这生活总会有些心病。推开了一扇门,门框发出吱呀的声响,寒竹立马上前查看,并道自己会寻工匠来重新修一修。
可简翊安却摇了头。
“也不必再大动干戈的,我总不会住在这。”
简翊安朝着里边走,心底仿若明镜一般,“我以前是皇子,自然可以住在这,可如今我不是了,先帝已死,这皇宫便是当今圣上的皇宫,我不能住在这,只得出去寻个庭院,做个闲散王爷。”
“可是……”寒竹有些不愿。
当初简翊安也是为了皇位做了多年筹备之人,谁想最后会这般结果。若是真要寒竹认个现实,他是不愿的。
当初若不是宫晏将简翊安带走,当今圣上怎么可能赢得过简翊安?
“这边的东西竟是没被动过。”
简翊安察觉到这里是个书房,整个屋子带着木头腐朽的气味,但里头的摆设却仿若一直有人在这打理一般,维持这原样,甚至就连桌上都没有一点灰尘。
“殿下走后重华殿便被……圣上命人围了起来,旁人不能随意进出,也会派人定期打扫。”
虽不服那简淮羽,可对方此举确实做得道义。
许多宫人也都说当今圣上是重情重义之人,对自己下落不明的兄弟也是这般思念。
“重情重义……有趣。”
简翊安听后笑了一声,觉得此话实在好笑,“那你觉得呢?你也认为他是在乎我这个亲兄弟?”
“没有,我只是……”
“你只是想不明白他为何要帮你来寻我。”
简翊安从一旁的柜上取下一本书,翻开两页,上边满满当当的是他的字迹,摩挲了一番书的边缘也有些发黄皱痕,显然曾经被他翻看过多回。
“我失踪两年之多,宫里和外头有关我的传闻很多,下落不明是其中之一,可更多的都觉得是他杀了我隐瞒了此事 ,只是他们不敢说罢了。可他是皇帝,就算堵得住所有人的嘴也没法让民心都顺他的意。由此,我的出现便是破局的最为重要一子。”
简翊安将事情缘由道出,寒竹也因此眉头紧皱,很是不甘。
可如今他们也别无他法。
寒竹这些年唯一所想便是救简翊安从宫晏那出来,如今简翊安被带回,他心底也才萌生出一些大不敬的念头来。
“所以别担心,他既是让我回来了,便会好好待我,不会对我怎样。”
这也是简翊安能安心跟着他回宫的原因。
正说着,外头传来动静,简翊安放下手中的书,露出了一抹浅淡的笑便朝着屋外走去。
来人是谁,不想而知。
祠堂
“三弟。”
简淮羽见着来人从书房中走出便是大步向前,面上亲和无害,就连简翊安都瞧不出什么端倪来。
但也幸好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三皇子。
简翊安记不起以前的一切,如今就算身处重华殿,他也不过当自己是个外人,看得透彻。
他避开当今圣上的相拥,恭敬又生疏地向对方行礼。
“陛下。”
此声称呼更像是君臣。简翊安同对方,此生都不会是所谓的亲兄弟。
简淮羽也没有生气,就好像明白自己用不着和其再置气一般,只是笑着邀请简翊安去祠堂一同拜拜列祖列宗。
简翊安自是没法拒绝,只能任由对方遣散了众人,只留了个太监和他们一起走去了祠堂。
待两人走进祠堂,简翊安便嗅到了那一股子沉闷的檀木香气,整个屋内昏暗无比,任凭几道烛火将对方的脸映照得晦暗不明。
简翊安接过对方递给自己的三支香,看着对方在那一列列的牌位前垂眸闭目,只剩下简翊安自己站在那不知该做些什么。
这些个牌位没有一个是简翊安识得的,他也只能顺着自己这两年了解到的有关于自己的传闻去猜每个牌位与自己的联系。
父皇,皇兄,母妃,弟弟,这些个人在他的眼底都仿若毫无干系的旁人。
直到一旁的皇帝睁开眼,简翊安也才跟着对方将香插入了香灰炉中。
“翊安,你能回来,我真的很高兴。”
简淮羽借着两人独处的机会,直呼了简翊安的名字,“我知道这两年你还恨我,当初的事也确实是谁都没想到的。”
“陛下这么说可真是折煞我了。”
简翊安没有顺着对方的话往下说,“成王败寇,从古至今都是不变的,我从不恨陛下,也没有对当初的事再有所留恋。”当初发生了什么,无非就是他与对方争皇位,没争过罢了。
简翊安猜也是猜得到的。
可谁知他却完全想错了。
“你竟是不恨我,可真叫我有些意外,毕竟六弟往年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