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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东西从乔秉居心底一闪而过,乔思明心思未细腻到这一步,他放下手中筷,恭敬说:“家中出此事端后,莫家送来口信说推迟订亲宴,不怕辅国笑话,舍妹与莫家的事,怕是要就此作罢。”
这些都是很不该让外人知去的家中秘事,尤其牵扯女眷,乔思明乃明经儒士出身,受天地亲君师礼教长大,绝对知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可不知缘何,在亲王面前他总会在不知不觉间放下那厚厚的伪装,卸下整日小心翼翼的提防,似乎,似乎这位尊贵无匹的摄政亲王于他而言其实并非外人。
亲王总有这样种神奇力量,能让人轻易卸下心防,尤其还是在这样碗筷触碰的小小饭桌上。乔思明吃口杯中酒酿,扭回头看纱屏一眼,转回来叹说:“辅国是否还会问元家?”
亲王下意识移目看纱屏,绘着江南烟雨的纱屏后柔和烛光绰绰,淑静人影端坐,在方才他二人停筷后她亦无声停下用饭。
见亲王温和不语,吃几杯酒放解愁绪的乔思明说:“父亲千万叮嘱莫因此事求元家,他……”
乔思明说着抬头,不期然恰好迎上亲王平静而沉稳的目光,一股清明从天灵盖侵润而下,乔思明顿住原话,神色温柔对身后之人说:“已坐挺久,可想请辅国差人带你出去转转?”
“如此,”乔秉居识趣,撑着膝盖站起身,衝这边蹲蹲膝说:“劳烦殿下了。”
唤王府婢女来领乔秉居出门,亲王问贴士:“令妹可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乔思明说:“她腰上有旧疾,坐卧立久都不妥,多谢辅国垂问。”
亲王往屋门口方向看一眼,温和说:“不至于到言谢地步。辅弼不让和丞相府往来此事,想该是与令妹有关喽。”
“然也,”乔思明倒杯酒,一口吃尽,紧握酒杯的手指节泛白,须臾,他说:“可恨元得之,不知为何纠缠住小妹,甚至还欲设陷害阮阮,那可是他亲妹妹!而今再提起这个,思明还要再拜谢辅国,”
乔思明撤步起身,一个作揖礼到膝盖前:“倘非辅国及时提醒,那日小妹若入长宁宫,后果不堪设想!”
那后果怕就不是简单的促进和莫家结亲,而是直接导致和莫家成好了!
亲王早就得罪元拾朝,又经过不日前坏元拾朝欲在长宁宫谋莫家女之事,摄政与小丞相关系能好到哪里去,二人虽无摆放在明面上的龃龉,亲王府近些日子从务府领月份银已然变得艰难,却也都是不为外人知的后话罢了,亲王万不会向乔思明提起。
这一回,讷言的乔思明和亲王说了很多很多话,乔秉居也因此得恭顺良谨的王府婢女领着在王府里转看了不少地方。
倾力八载,乔秉居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能如此接近亲王殿下,在这般一个情境中。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不知道可以说点什么
阮妞登门,亲王该有多高兴啊,可是这个家伙偏偏藏的那样深,什么都不肯表露。
阮妞中间被迫断了几年,所以隻说倾尽八载
希望读者可以多多反馈读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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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seven的严谨,3000万两折合现在rb也是60亿,对,是天价。
作者对经济这方面一窍不通,当时写是按照银钱比例1:200算的,60亿猛然一看的确是不太现实的价格。
贾不假,白玉为堂金作马。阿房宫,三百里,住不下金陵一个史。东海缺少白玉床,龙王来请金陵王。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铁。
6、
半月之期到,乔弼达尚因一条胳膊一条腿不能动而卧床不能起,乔思明统共隻凑够两千三百余万两白银,其中一千五百万两还是后来亲王所借,他唯恐家中像有些门户一样被夺爵,是故抓紧时间将手里钱还到户部,又扔了脸皮低三下四好一番求告讨来余款宽限,回来后遇见莫家登门。
来的是莫家大儿媳妇,乔思明不便露面说话,只能由本就不喜和莫家结亲的母亲出来接待。
乔家出这样的事很不光彩,清流莫家最看重名声,是故意欲退亲,莫家大儿媳妇嘴里也没什么好听话,结果惹恼从不受他人挟话的乔夫人,乔夫人扔还与莫家互换的定礼及帖书,这就要一拍两散。
事情瞒着未敢让偏瘫在床的乔弼达知,乔思明告假在家侍奉父亲病榻,为小妹被退亲的事担心不已,整日却见小妹进出处事时情绪平静如常,他更担心了。
这日,天光大好,为老父亲更换好干净的衣裳被褥后,乔思明趁母亲去家祠上香祈祷暗暗从父亲卧房一路寻出来,在院廊拐角处拉住小妹。
“哥哥有何事?”乔秉居站在廊外漏进来的秋光里,手里捧着浆洗晒干折迭整齐的父亲衣物,平静温柔。
观左近无下人路过,乔思明放低声音说:“这几日,你可还好?”
乔秉居脸上应景地浮起淡淡笑意:“哥哥想说和莫家的事?”
“唔……”乔思明摸摸鼻子,低下头与妹妹说:“事情还没有结果,你心中不要太过在意眼下这些,等父亲好转些,他定是要和莫辅弼照着脸再好生商议的,这桩关系是他二位定下,旁人做不了这个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