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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那个小媳妇?!”谢岍怎怎呼呼,险些带翻手边茶杯。
“……”赵睦瞥她:“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谢岍捂捂嘴,不敢再一惊一乍,掐着指腹认真嘀咕道:“你要是再不抓紧,错过这次以后哪还会再有机会,今朝契机已至,能否化险为夷因祸得福,端看你自己是何决定了,慈悲。”
“还有个好消息告诉你,”谢岍衝桌对面友人抱个八卦礼:“盈衝居主人不多时便会抵汴都,这实在是机会难得。”
赵睦稍顿,狐疑问:“她好端端为何会来?”
“呃,这个……”谢岍支吾难言,须臾,身子往后撤些,抓抓耳朵叨叨道:
“我这不是为了逼盈衝居主人现身么,她盈衝居在祁东发展有些过分快,你想啊,市面上流通的钱币就那么点,忽然有人坐到桌前以一己之力分走大伙三成利,有人眼黑心酸,有人看不过去,有人逼我哥会会这位横空出世的盈衝居主人,我哥想与她搭伙,她不愿意,正好我们来汴都,这不就想办法给她逼来这里么,本还想着说汴都是你赵长源的地盘,来了后啥魑魅魍魉都叫他现原形,谁知道是你那小媳妇,这不大水衝了龙王庙?”
谢岍还有些委屈:“而且她也不表明身份,她要是早说,哪儿还能有这些破烂事,看在我歪打正着的份上,你不准骂我,甚至你还可以感谢我。”
能逼盈衝居背后主人从南方老巢动身来汴都,谢岍定是用了些不同寻常的手段,说出来肯定遭赵睦骂,当然,赵大公子一般不会开口说脏话,但大公子眼神会骂人,那双黑溜溜大眼睛嘟嘟哝哝的,骂得可脏了。
按照朝廷里那些拖拉老帮菜的做事风格,谢岍本以为要等边军述职结束朝廷才会继续全力推进周秦恢復邦交事宜,未曾想秦国东宫急于在他们秦廷搞发展,需要得到富周的大力支持,秦使很快在谈判中提出为和亲公主挑选夫婿,并表明希望国婚在冬月前尽快举行。
典客署负责朝贡、互市、译语类事宜,与秦之谈判典客署丞赵睦始终在场,四轮谈判下来,周秦就选驸马事争议不断。
周帝无子,柴氏宗亲近枝有翟王曲王二人,此二人也是大家默认的争储大热人选。
秦使团正使是秦东宫同胞亲弟、秦公主异母兄长,他代表秦东宫与秦廷意思,坚持从翟曲二王中挑选一人为驸马,周帝不愿意,周秦两方大臣在谈判桌前几度吵红眼睛。
第五轮谈判,亲自出马的中台相赵新焕举贤不避亲,推举了自己嫡长子赵长源作为新的驸马人选,同时还有鸾台相嫡长子鞠迟意。
此提议摆上桌面,负责谈判互市具体事宜的典客署丞赵长源暂被移出谈判团。
几日后,赵睦家书房里,谢岍侧身靠在敞开的窗户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姿态:“怎样,糟心不?”
“父亲此举,确实出乎意料,我去见公家,公家不见我。”赵睦坐在书桌后,半边身子沐在阳光里,脸色有些不好。
“打算怎么办?”谢岍道:“左右我一时半刻走不了,给你出出主意也行。”
重病的林老郡王据说日子差不多也就在这几天了,朝廷虽未明说其他,却已默认九边帅吏在汴多逗留几日,若林老郡王薨,丧葬规格之高恐天子会亲自缟素来祭拜甚至扶棺。
赵睦手肘搭在椅扶上,手背撑脸望着窗户外的光景道:“再等等看事情走向如何,若真落我头上,大不了辞官不干,总之不可能联姻秦公主。”
“别辞官呀,拚了半条命才考上的状元,你仕途大好哩,干嘛自己毁了它。”谢岍揣起手认真想了想,怂恿道:“既然谈判桌上谈不拢,那就派兵揍雪原去,郁六正好在北岩,一箭穿了犬戎老汗王脑袋不是事,届时看秦使还敢哔哔咧咧谈个啥条件,还想挑挑拣拣选女婿?惯的他。”
谈不妥?那就打,打到他秦东宫愿意谈妥为止,此言虽然鲁莽,但这就是周将的态度,是九边百万周军给周国官员在谈判桌上撑起来的最硬底气。
赵睦摇头:“别动不动打打杀杀。”
“我也不喜欢打打杀杀,这不没办法么,”谢岍嘟哝道:“九边军伍在贺党政策下屈辱多年,而今终于能直起腰杆,谁不憋着股劲想要拚个功名加身?”
前有长右水军光复坞台川,出了位长右大帅功绩留青史;祁东军收復祁东和西大原,不仅谢斛名入史书,谢岍、郁孤城、于冉冉等女子也名声大噪;开山军平勃旅抵庸芦,出了少帅林祝禺和小帅林星禺这般少年英豪,甚至林祝禺被民间传为战神。
人家几个军一个个都扬眉吐气了,鸿蒙军也磨刀霍霍憋不住,等着朝廷下出兵令猛揍雪原部落呢。
“不着急,不着急,”赵睦仍旧望着窗外,不知在想什么,神色几分怔忡:“再不济前头还有翟曲和鞠迟意三人顶着,而且我隐约感觉事情有蹊跷,你容我再想想,再想想……”
“还再想个啥啊,”谢岍把右手握拳往左手里一砸:“子曰再思可矣,你越思越犹豫,除非发现一切都是我二大爷他故意下套套你!”
“将等,谢二你将等等!”原本目光平静的赵睦忽然神色一凛,俨肃问谢岍道:“你们在祁东是如何注意到盈衝居商号的?你又是使了啥手段逼吴子裳来汴都的?悉数与我老实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