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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安妮就这样看着面前这破绽百出的人,饶有意味的点点头:“要是不小心被挪动了,就要出事故的了。”
“是啊,所以得小心。”音响师附和着,紧张的刚擦赶紧手心里就立马又全都是汗了。
他就这样站在一旁,在心里默默祈祷着陈安妮跟李勤勤赶紧走。
可哪能让他如愿呢?
下方不远处的舞台骤然亮起了一束灯光,鹿昭捧着话筒蓦然开嗓。
空灵悠长的声音被放大着,穿过房间的玻璃,翩然送到了音响室。
李勤勤表情一下愣住了,不由得“哇”了一声,感慨道:“这小姑娘嗓子可以啊。”
她转头看向身旁的陈安妮,接着又问道:“annie,没听错的话,这是你们家景韵的歌吧。”
陈安妮愕然,不由得也将自己的注意力挪到了玻璃墙前。
那声音很稳,无论是粤语发音还是歌声音准都完美到了极致,几个很有难度的高音转换都被这人处理的圆润而清澈,没有丝毫难捱的感觉。
“是啊。”陈安妮顿顿,不敢相信。
她本来对鹿昭没有多大的期待,亲自来一趟也是不想驳盛景郁的面子,而且她来亲自听了这人的演唱,回去劝盛景郁也更有证据。
陈安妮一直都认为盛景郁选择捧鹿昭只是恰好碰到的心血来潮,亦或者对这个alpha感兴趣。
这些年她带过很多新人,两年的酝酿期太久了,她还没有见过任何一个艺人能从什么都不行的石头变成炙手可热的玉石。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之前在视频里看到的那个唱歌跑调破音的人会一下唱的这么完美,甚至还点缀了自己的感情,引人入胜。
真是可怕的共情能力。
迟迟的,陈安妮才像缓过神来一样,像是在附和李勤勤一开始的那句话,又像是在肯定什么:“是我们家景韵的……”
干净的玻璃上,倒映着点点星光。
看了好多场的笑话,台下观众纷纷为鹿昭的歌声吸引了,不自觉的挥舞了节目组分发的荧光棒。
耳返中的伴奏清晰的落在鹿昭的耳中,她手握着话筒,并不知道在台后发生的一切。
那略低着头完全沉浸在音乐中,长睫落着洒下的灯光,细腻的勾勒着她精致的眉眼。
执行导演格外有眼力见,随着歌曲渐入高潮,示意给鹿昭亮起更加偏爱的灯光。
灯光骤然如金粉洒落,纷扬而璀璨,而鹿昭就站在这片璀璨中,天赋卓然的嗓子拉长了高潮处的曲调。
她锋芒灼灼,灿烂夺目。
一如这漆黑世界中在每个人眼中陡然升起的烈日。
破空而出。
众心所向。
“阿昭……”宸宸就坐在盛景郁身旁,小声喊着鹿昭的名字。她愣愣的抬着头,瞧着此刻台上这个比过去任何时候都要灿烂的人,“太好听了……”
原本略带哀怨的曲调在鹿昭的演绎下又添了一层悲怆,像是挣扎向前,却依旧求而不得。
这不是单凭味道就可以主导的气势,在她身上的那种独特的alpha魅力随着乐声得到了很大程度的迸发,在歌声中朝台下的所有人衝去。
盛景郁也在其中。
似有海风拂面而过,凌厉却不失温柔的扬起她的长发。
盛景郁就这样目不转睛的抬头注视着站在台上的鹿昭,那耀眼的光芒深深地吸引着她的目光。
扑通、扑通……
盛景郁也好像看到了她的太阳。
录製大厅灯光昏暗,闪烁着荧光棒的观众席像是倒放过来的夜空。
鹿昭垂首轻闭双眼,双手握着话筒,端站在这片为她亮起的星海之中。
这是鹿昭出道以来第一次在舞台上单纯安安静静的唱歌。
没有舞蹈动作,没有伴舞垫音,她就这样将嗓音裹着景韵写下的歌词,隻凭借着干净的声音俘获人心。
南州的曲调带着一种入世又出世的若即若离,鹿昭念着对她来说并不十分熟悉亲切的粤语,将自己的感情悉数倾注其中。
从开嗓的那一刻开始,这就成了一场她必须要打赢的仗。
她不想失败。
似有汗液滑下鹿昭的脖颈,静静的停在了她的喉咙。
空调的风吹的水珠泛凉,一如那日盛景郁落在这里的指温,藤蔓打着卷的从土壤中钻了出来。
记忆总在最紧张的时候不合时宜的往外跳,鹿昭在紧闭双眸的黑暗中看到了盛景郁的侧脸。
日光在盛景郁的面前好像永远都是明媚的,她就那样坐在钢琴前,从容而优雅。
鹿昭不知道这个人的音乐造诣到底有多高,但自己的每一处不足她都能注意到。
她现在的歌声是这个人精雕细琢出来的。
她也想要有一天能独当一面的站在她身边。
她不想失败。
更不想让盛景郁失望。
这些年鹿昭经历过太多失败,也有太多人因此一个个的质疑她,离开她。
她不想到最后,盛景郁也是这样。
歌声呢喃,仿若思绪密密匝匝的连起的丝线,没有命名的羁绊崭新的系在鹿昭的手腕。
带着一种急迫,又带着一种穷尽力气的挣扎,鹿昭握紧了话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