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刷拉」一声,藉着就是鲜血喷涌的声音。
茂国公愣怔片刻,缓缓低头,看着自己被利剑划开的腰腹,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景韶单手持枪,横着狠狠一拍,茂国公就跌下马去,大刀落地,被週遭的厮杀声尽数掩盖。左手甩了甩长剑上的血珠,收入剑鞘,这老匹夫穿的那铠甲从头包到脚,连脖子都护着,害他废了半天劲才看出那腰间有一道布匹相连的缝隙。
「茂国公已伏诛,尔等速速放下兵器,否则以谋逆论处!」景韶带着内力的声音传遍八方,茂国公的兵纷纷乱了阵脚,而成王这边则士气大振。
这场战争不多时便停下来,景韶迅速衝向马车,挤开墨云十八骑,把自家王妃抱了过来:「伤哪儿了,给我看看。」
「不要紧,就是划伤了,」慕含章举起已经包好的左手给他看,「茂国公的目的就是要杀了哥哥,定然不是父皇的意思。」
「伤的这么深,不行,得用那个药,否则该留疤了。」景韶完全没听进去,熟练地拆了包扎重新涂一遍药。
景琛默默地看了一眼「有了媳妇忘了哥」的弟弟,转头问墨云十八骑:「出皇城前,父皇可给过你们什么交代?」
十八个黑衣大汉面面相觑,其中一人答道:「回睿王,皇上只说让我等保护好殿下,别的什么都没说。」
「圣旨言说本王谋逆,尔等还要护着本王吗?」景琛沉沉地看着说话的人,这一路上他都不曾盘问过这十八人,他们也一直跟随着,也正因为他们十八人,才让他笃定父皇并不是真的要杀他,如今马上就要进京,京中定然是万分凶险,必须再次确认这十八人的立场。
景韶悄悄朝外围的左护军使了个眼色,一旦十八骑的忠心有问题,立即将他们毙于刀下。
「我等从未接到任何其它命令,属下十八人拚死也会护得殿下周全。」那人毫不犹豫地应道。
墨云十八骑齐声说道:「誓死保护睿王殿下!」
景琛微微颔首,这些人在景韶的大军面前也丝毫不改口效忠于他,坚称自己只听命于皇上,那么父皇的意思就很明白了。
「大军不能靠近京城百里以内,你且让他们在此驻扎。」景琛抬头对景韶道。
景韶皱了皱眉,茂国公已死,京城周围着实再无兵力,但是,京中还有一万御林军:「赵孟与大军留此,亲军随本王再行五十里,至大营处。」城南五十里是景韶每次出征前整顿亲军的地方。
行至五十里大营,已是次日清晨。景韶其实并不愿意让大军留下,毕竟京中是个什么境况还不清楚,轻拍了拍怀中睡得香甜的人,想与他商量一下怎么劝服哥哥。
纤长的睫毛颤了颤,慕含章缓缓睁开眼,还没说什么,不远处便传来了阵阵马蹄声,仔细看去,竟是兵部尚书带着一队禁军衝了过来。
「微臣见过睿王、成王、文渊侯!」孙尚书下马行礼道。
「孙尚书,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景韶开口问道,这么多天来,总算是看见一个自己这边的人了。兵部尚书示意身后的禁军稍待,走到景琛的马车前,景韶立时驱马凑了过去,但是并不下马,就站在他背后。
「微臣也不清楚,」孙尚书低声道,「皇上连日不上朝,封了所有的消息,前些日子四皇子突然宣布代行监国之职。」
「那,今日大人前来……」慕含章蹙眉,就是不知孙尚书前来是谁下的命令了。
「是皇上的旨意。」孙尚书立时答道,从袖中拿出了一道手谕,双手递给了景琛。
景琛展开仔细看了看,上面着实是宏正帝的笔迹,要他们兄弟两人将兵将置于五十里大营处,隻身进宫。
景韶皱了皱眉,悄悄将一个兵符塞到怀中人的手心里,在他耳边轻声道:「你一会儿带着左右护军去那片林子,一旦我放出烟火,你就带兵衝进宫里。」
慕含章瞪大了眼睛,悄悄将手藏进袖子里,缓缓点了点头,轻捏了捏景韶的手心:「万事小心。」
既是宏正帝的旨意,他们便违抗不得,景韶将小黑留给自家王妃,钻进哥哥的马车,只带着墨云十八骑朝皇城而去。
整个皇宫一片寂静,侍卫脸上很是严肃,下了马车,就看到宏正帝身边的太监总管安贤静静的立在马车外。
「两位殿下请随奴婢来。」安贤脸上难得没了笑意,也不多说,直接领着两人往宏正帝的寝宫走去,墨云十八骑本就是皇上的护卫,如今跟着去竟也没人拦着。
行至玉阶下,安贤没有领着两人上去,而是将十八骑留在阶下,带着两人从正殿后的偏门走了进去,门内有八个身材高大的侍卫守着,让两人尽数卸去身上的兵刃。
景韶蹙眉,正要发脾气,被兄长按住了手臂,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随即将怀中的小瓷瓶交给安贤:「此乃父皇交代本王寻的东西,劳烦公公交给父皇。」
两人卸了所有的兵器,甚至连身上的玉带也不许留,就穿着鬆鬆垮垮的衣服往里走。
「匡当!」身后的门猛地阖上,景韶看清眼前的情形,全身的汗毛顿时竖了起来。
眼前是一个长长的甬道,两边点着烛火并不昏暗,但没了兵器,在这窄路上,一旦这里面有什么机关,他们两个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景琛也提起一颗心,与弟弟靠得近了些:「莫慌张,我们快些出去。」
景韶点了点头:「我走前面,哥哥一定贴着我走!」说着喀嚓一声掰掉了一个嵌在墙上的烛台,空心的黄铜烛台约有一尺长,不是什么好兵器,聊胜于无。
景琛点了点头,果真与弟弟贴近了,快步朝甬道尽头衝去。
其实甬道并不长,但如此情形下就觉得无比的漫长,刚刚走到尽头,木製的门就自己打开了,景韶瞬间将烛台挡在身前,门外的光亮照进来,激得两人瞇了瞇眼,待看清屋内的情形,立时将烛台扔到了脚边。
甬道尽头,竟然就是宏正帝寝殿的内室,两人走进来,正对着宏正帝的床榻。
「还不过来。」宏正帝靠在床头,瞪了景韶一眼。
兄弟俩赶紧走过去,在床前跪下行礼。
安贤已经安安稳稳地站在了床头,另外还有一个太医,正拿着那小瓷瓶验看。
「景韶,你昨日杀了茂国公?」宏正帝并不去看那太医的动作,靠在床头的大迎枕上闭目养神。
「是,」景韶低着头,「茂国公带兵阻拦儿臣进京,意图刺杀皇兄,儿臣不得已将其斩杀。」这般说着,没有丝毫认错的意思。
宏正帝竟也没有再多说,只问了一句:「景荣呢?」
「回父皇,大皇兄与大军皆停在京外一百里处。」景韶老实答道,当然没说大皇子是在囚车里。
「启禀皇上,」那边的太医突然开口,「此药乃是民间一味土方,少量食之可止住高烧,但药性凶猛,服用过多便如同毒药,无药可解……微臣无能!」说着噗通一声跪了下来,竟是怆然而泣。
宏正帝睁开眼,静静地看着跪在床前的两兄弟。
景琛抬起头,震惊地看向太医,又看向宏正帝。
景韶也有些发懵。
「你们母后当年就是中了这种毒,」宏正帝拿过那小瓷瓶仔细看了看,不理会如遭雷击的兄弟两个,声音平静道,「如今,朕也逃脱不得了。」
「父皇!」景韶失声喊道,上一世的宏正帝明明比他这个做儿子的还活得长,如今这又是怎么回事?
「景韶,你为皇家征战多年,纵观整个大辰也没有人是你的对手,」宏正帝脸色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