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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我”蓝昼张了张嘴,盯着头顶的灯光无声呼气。

“嗯?”

“我出不了国了。”蓝昼呼出一口气,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全身都松了下来,像是终于对什么妥协一样。

对面的陈烨明显愣住了,十几秒的时间都没有说话。

半晌,陈烨平静了思绪,问:“为什么?”

蓝昼说:“温竹和蓝尚让我考研,想让我进体制。”

“操!所以你上次回家就是为了这事?”

蓝昼嗯了声。

“蓝昼,你知道你已经22了吗?你还准备这样被操纵下去吗?当年志愿被改的痛苦你都忘了?!”

陈烨一字一句处处点在蓝昼的苦痛之上,蓝昼咽下不存在的唾液,再张口,声音低哑了半分:“我,没忘。”

他比任何人都记得被剥夺自由的滋味,没办法选择,没办法从心,看似自由恣意,实则被困在牢笼,用各种各样的手段催眠麻痹自己,以为这样就能忘掉什么是自由。

可他如天空一般蓝色的头髮,却提醒着他,他从前也不是这样的。

在出国那段时间,他也曾幻想过不再回来的。

“蓝昼,你好好想想,从前他们那样对你,你弱小没办法反抗,可是如今你已经长大了,就算当初的阴影如影随形,但你终究要成为你自己啊,你忘记了大二大三你为了考天文物理这个专业付出的夜晚了吗?”

“蓝昼,即使你忘了,但我从没有忘记你收起浪子心性,只为了跨考天文的坚持。这么多年了,你骗自己也总要有个头吧?精神病也好,放纵社交也好,自我麻醉都可以,但现在,这是你最能摆脱目前一切的机会了,你说你不去了?”

陈烨笑了声,“你不觉得这才是什么意义都没有了吗?”

引力潮汐

蓝昼最喜欢的季节是夏天, 最讨厌的季节是冬天。因为夏天被关禁闭的时候,外面的星空很亮,月亮也很亮, 窗外有聒噪的蝉鸣,风里有随风潜入夜的玫瑰清香。

夜晚很安静, 试卷作业本都被摊在学习桌上, 门从外面上了锁, 断电也隻断他一个人的屋子,但还好有天空、夜风、玫瑰作陪。

上六年级的蓝昼已经习惯这样的惩罚了,如果最初还会拍门大哭,那么习惯了父母的冷漠之后,蓝昼只会靠着床坐在地上,看星星想月亮。

蓝昼喜欢睡床垫,喜欢坐地毯的习惯也是这个时候养成的,因为小时候哭累了就会没了意识自己靠在门边睡,久而久之, 也就习惯了僵硬的地板。

而真相来的时间太早,蓝昼最开始接受世界的冷漠并不是成年,而是父亲蓝尚漠然的眼神。家中父亲权威至上, 母亲依附,如果不能自然受孕最优的孩子, 那么就去做试管婴儿,即使花大价钱, 用外国人最活跃和最强壮的精子也要生出一个好的继承人。

不需要和蓝尚有血缘关系, 只需要冠以蓝的姓氏。

所以蓝昼有一双天空般湛蓝的眼睛。

但蓝昼当时并不懂这样的道理, 他以为蓝尚不喜欢他是因为他不是爸爸的亲生孩子,因为班里的同学会说, 亲生的哪有不爱的?所以蓝昼就努力讨好蓝尚,蓝尚希望他功课好,那么他就努力学习,蓝尚希望他高中去国外读,他就提前开始准备。

每个孩子都是带着祝福降生的,来自世界的第一份爱便是父母,蓝昼非但没有获得这份爱,还在幼年就被打破了对爱最纯粹的向往。

父母的控制欲、掌控欲、占有欲。

看作品一样的眼神,金钱至上的原则,都让蓝昼渐渐知道,父母对他是没有爱的。他只是蓝尚商业财产的继承人,不是他们的孩子。

蓝昼想,我不想爱他们了。

可每次蓝昼这样想的时候,蓝尚和温竹就像是看穿他的想法一样,带着他出去旅游,出国、拍照,然后说爸爸妈妈爱你,我们是为了你好。

他们打一个巴掌给一个甜枣,用最冰冷的眼神说我爱你,然后转身就会停掉所有的银行卡,从物质上断掉蓝昼反抗的权利。

残忍又甜蜜。

“没有爸爸妈妈,你哪里来这样优渥的生活?你和别人孩子都不一样,你从小住最舒适的房子,上最好的学校,拥有最好的资源,你该感谢爸爸妈妈,对不对?”

他们从小就让蓝昼过最奢侈的生活,然后告诉蓝昼,不可以没有钱。

他们让蓝昼离不开他们,蓝昼后知后觉感到恶心。

所以蓝昼出国后玩得疯,回国后一样,他甚至穿女装在互联网上。不仅仅是发泄,更是隐秘的报復,蓝昼温竹那么注重面子的两个人,如果知道自己引以为傲的乖乖儿子不仅在外面风流度日,还穿女装在互联网乱勾引人,那么脸上的表情也一定相当精彩。

只是

“哥哥,你让我想想你让我想想。”

电话挂断,蓝昼坐在沙发上抱着头缓缓弯下腰。

如果自由付出的代价是失去锦衣玉食的一切,断绝这个世界上和你唯一密切的关系,那么人趋利避害的本能和惰性就会从心底浮现,去选择舒适的区域。

这就是人性。

不是所有人都可以舍弃拥有的一切去追逐那个模糊的自由。

好了伤疤忘了疼,大四半年舒适的时间,真的会磨去一个人的梦想,用堕落、用酒精、用纵情声色。

最舒适的往往最致命,蓝昼也不例外。

-

傅声近来往酒店开房的频率变高了,下午刚退的房,晚上就又来,甚至连前台的人都没变。

傅声接过房卡径直奔电梯。

电梯缓缓运行,傅声站在最里面的位置,他双手插兜,眉眼冷淡。

“怎么涂?”

他拽着蓝昼的手,蓝昼的手很白,也很漂亮,腕骨很细,摸起来很滑,上面有他昨晚用皮带绑起来的落下的红痕。像是在雪地上开出的一朵靡色的花。

欲望太容易被蓝昼三言两语挑起,蓝昼嘴角一挑,语气暧昧:“当然是你亲自涂。毕竟---”

蓝昼压了压声音,俯在他耳边道:“是你把我玩坏的。”

“嘀---”电梯在37层停下。

傅声压下心中的躁意,迈开长腿跨步出了电梯。

刷开房门,扑面而来的暖气里带着香味,房间隻开了一部分灯,沙发上放着蓝昼的衣服,桌子上是吃了一半的巧克力和蛋糕,旁边还有一杯没喝完的白兰地。

浴室里的水声恰好在此刻停了,傅声脱掉大衣,无声呼出一口气,然后推开了浴室的门。

“你来了。”

一道干净微哑的声音从洗漱台传来,蓝昼赤脚踩在地毯上,蓝发濡湿,嘴唇红润,穿着一件略微宽大的白色衬衫,隐秘挺翘的部位盖在衬衫之下,两条瓷白的长腿明晃晃的映在镜子和傅声眼里。

很诱人。傅声想。

见傅声出现,蓝昼从镜子前转过身,向后靠坐在冰凉的洗漱台上,细长的手指不知从哪里变出一隻软白色的药膏,然后他主动分开了腿。

“不是要涂药吗?过来。”

傅声迈步

走到蓝昼身前,觉得刚刚压下的躁意更燥了。

蓝昼坐在洗漱台上,仰起头看傅声。他衬衫隻扣了几颗,大片的锁骨露在外面,蓝发滴着水,身体带着沐浴露的香气,傅声垂下眼睛就能看到衬衫之下的两颗明艳的东西。

傅声今天下午不知道干什么去了,换上了黑色的正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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