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
“你醒啦。”声音听着是一位年轻少女，白守溪忙一拱手：“在下如歌，多谢姑娘。”
少女一边端着脸盆，里面放着洗好的衣服，一边抿嘴一笑：“哎呀，这么正经。你看起来年纪还小，也别叫姑娘了，叫我一声姐姐吧！”
白守溪犹豫了一瞬，她脑中似乎也有个影子，有个很小的自己追在那个影子背后，喊着：“姐姐。”黑影回过头，扬起了手——
后面的事，她就不记得了。
少女见她不说话，以为白守溪不愿意，撅了噘嘴道：“好啦，我叫阮慕绮，你叫我慕绮就是了。”她放下脸盆，凑近了白守溪，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唔，已经退烧了，看来不用喝药啦。你身体真好啊，早一点我捡到你的时候，还感觉你浑身发烫呢。”
白守溪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脚有些发软，身上却十分干爽，衣服布料甚至有些粗糙，不是她平日穿的那身，眼前也不是胡雪衣送的冰凉白纱，磨得她脸上有些不舒服。
白守溪：“慕绮姑娘，请问这里是？”
阮慕绮：“这里是琉璃岛，我白天去洗衣服，正巧发现你趴在岸边，就把你捡回来了。你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眼睛上的也是，我刚刚都一起洗了。你现在穿的是我的衣服，至于白纱，唔，因为我这边没有，所以给你用一块布缠起来了。”
琉璃岛，正是之前白守溪乘坐的那条船的目的地，想不到因缘巧合之下，她还是来到了这里。
白守溪再次谢过了她，反而是阮慕绮不好意思了，她摆了摆手道：“没事，只是正巧看到了，哪有不帮你的道理？”
白守溪问道：“无论如何，还是要感谢姑娘。我想请问姑娘，是否还有见过一个、约莫是八九岁大的孩子？”
古宁的真实年龄要比白守溪还大了，只是因为古药的事，个子一直很小。然而、也许也是因为国主当初第二注古药，或是古灵做了些什么的缘故，古宁的身体一直很好，只是智力一直停留在八九岁的水平。
阮慕绮摇了摇头：“并没有。”
白守溪轻叹了口气：“多谢姑娘，我身子感觉好得差不多了，那孩子对我来说很重要，我得去找找她。”
阮慕绮脸色一时间有些尴尬，她犹豫了一瞬，一把拉住了白守溪的小臂，阻止了白守溪下床的动作：“如歌，我建议你还是不要出去了。”
白守溪：“为什么？”
阮慕绮：“唔岛上的居民，不太待见外来的人。”她顿了顿，小心地关注白守溪的反应。
白守溪神色不改，反而更加坚定了：“那我更应该去找她了。”
阮慕绮看到她的反应，舒了口气，放开了白守溪的小臂，但还是将她又推回去躺下了：“就算是去，也等到明天吧，今天有庆典，岛上人都得出门——我一会儿也得去了。”
白守溪心中忽然有些隐隐的不安：“什么庆典？庆祝什么的？”
阮慕绮：“庆祝海神赐予琉璃岛的新娘。”
白守溪：“”
阮慕绮给她掖好了被子，收拾好衣服后，准备出门，一回头却看到白守溪站在她的身后。
白守溪诚恳地拉住她的手：“请带我一起去。”
三十年才能有一次的海神庆典，每次庆祝的内容大不相同，比如庆祝海神让琉璃岛久旱甘霖、粮食丰产，如果没有什么特别值得庆祝的，岛民们还会庆祝海神让隔壁三大婶昨天刚生了个大胖小子，虽然这件事让三大爷有些不爽，但是说不上来为什么。
白守溪就这样假扮成阮慕绮的远方表妹，混在庆祝的人群中。
“要说这小褚可太惨了，当年耀祖因为家中遭难，同亲戚一起来到我们这边，托付给了小褚家。二人两小无猜、青梅竹马，却因为小褚生得美，被那狗皇帝抢了去”
“就是，中原人果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小褚多好的一个姑娘，可惜啊不过也还好，海神给耀祖又送了一个新娘来。”
“哎，那姑娘太小了，就算是嫁给了耀祖、又能怎样？我看耀祖家，还得等个十几年才能有大胖小子呢。”
白守溪皱了皱眉，阮慕绮似乎知道她想说什么，忙阻止了：“如歌，先别说。”她带着白守溪到了一处比较偏僻的地方，压低声音道：“琉璃岛虽然归属中原，但毕竟还是距离太远了，高祖皇帝多年前就已经准许了琉璃岛自由发展，只是每年需纳岁供。岛民对中原一直很有意见，认为中原明明不关注琉璃岛的发展，却还是要求岁供，太不合理。”
白守溪心下了然，这不就是将小岛摆在与从属国同样的位置上么？
然而来不及让她多想，白守溪猛然感受到了古宁的气息，忙追了过去。阮慕绮见她不吭声、又忽然跑了，隻好追在后面喊她：“如歌，如歌！”
白守溪的脚步顿住了，阮慕绮没能反应过来，撞在她的后背。阮慕绮摸了摸鼻子，一抬头，就看见，隔着一层轻薄的红纱，八抬大轿里，坐着一个身穿红色嫁衣的小女孩。而白守溪，透过那层布，死死盯着那个小女孩。
阮慕绮：“你要找的，是她？”
白守溪点了点头，一挥手，一阵狂风吹来，吹走了那层红纱。
里面坐着的，正是被换上一身嫁衣的古宁。她被装扮得很端庄，眼前的白纱没有了，她半睁着紫眸，似乎有些不舒服，一直眨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