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
“你让我查的,我查清楚了。”徐月说着,把手里的纸张递给许方璟,“那侍卫只是个普通人,家里世代都是农民,一时走运被选进宫。”
末了,她又补充道:“对了,他还没有娶亲,家里关系也不复杂。家世清白,没有问题,不太可能是陆允的眼线。”
纸张上的内容认真看了一遍,许方璟随手把它丢在了炭盆里。火焰一拥而上,把纸张烧成一团灰烬。
许方璟把身侧的炭盆推远了一些,冷冷道:“那就不必管了。”
“这……”徐月愣了一下,看到许方璟冰冷的脸色,语气缓了缓,小声说道,“也行,至少不是来向林知羽骗消息的,那就没什么大碍。”
鸦羽般浓密的睫毛垂下,许方璟沉思了片刻,眉间轻皱,不知在想些什么。
片刻之后,她的语气平淡如初:“两厢情愿的事情而已……不说这个了,照你之前所说,真能骗得过陆允?”
徐月轻轻笑了笑,一谈到她自豪的领域,眼睛里全是自信:“冰蛊是极寒之地千年难得一遇的,我也是历尽艰难,几乎丢了性命才得到了一隻,宫里这些御医大多都是跟着师傅学本事,哪里去过极寒之地,肯定没人认得。”
许方璟点了点头:“月姨既然这么有把握,我当然相信。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徐月蹲下身子,戴好天蚕丝手套,才从怀里掏出一个玉质的盒子,打开盒子的瞬间,屋内炭盆里的火焰顿时都黯淡了下去。天蚕丝手套上结了一层薄霜。
在盒子的正中央蜷缩着一隻通体如玉的蛊虫,不过小指粗细,透亮的身体很是好看。但哪怕被称为越北毒师的徐月,不敢直接用手触碰。
徐月神色凝重:“你要想清楚,续脉不是没有其他方法,这种方法是要受些苦的。”
“如果不让陆允以为我是个废人,他怎么会放我出去?更何况借用冰蛊,是最快能够续上受损的经脉的方法,这些苦我还是受得了的。”掌心下是柔软的棉裘,许方璟的眼神暗了暗。
原定的徐徐图之的方法太慢了。
林知羽能够瞒陆允一时,却不能瞒他一世。
陆允是个昏君,但不是个傻子。
等他意识到林知羽早已经站在了许方璟这边,睚眦必报的他一定不会放过林知羽。
许方璟不想再把无谓的人卷入到牺牲之中。
等她离开冷宫,林知羽也就有了自由,无论是继续做个小宫女,还是嫁人生子有个幸福的家庭,都是平淡幸福的生活。
林知羽很单纯,这才是适合她的生活。
“好,我就知道我拦不住你。”徐月叹了口气,“冰蛊入体,会瞬间在经脉之中暴走,冻碎你体内的所有经脉。之后我会再用药物帮助你重塑经脉,我会尽力让这个过程不那么痛苦的。”
作者有话要说:
有种冷叫做你妈妈觉得你冷,还有种冷叫做你老婆觉得你冷……(就是有人好像有点跑偏了……)
李大买来的雄黄酒并没有派上用场,一直到冬日来临,林知羽都没有亲眼见过在夜里神出鬼没的毒蛇。
林知羽养成了勤俭持家的好习惯,把酒坛子包严实在角落里放好了。
冬天里毒蛇冬眠了,但是开春还是会出来的。她想起那滑溜溜的手感和平滑的鳞片就忍不住浑身起鸡皮疙瘩。
藏完酒,林知羽才发现外面开始下雪了。
鹅毛般的雪花是一大朵一大朵的落下来,林知羽的眼睛亮亮的,开心地从窗口伸出手去接外面的雪花。
冰凉的雪花触碰到指尖,一瞬间就变成了一片湿润的水渍。
林知羽跺跺脚,搓了搓冻得发红的手掌,脸上全是小孩子见到稀罕物件的好奇和开心。
冷宫凄冷,但也是深深宫苑之中最和平静寂的地方。
雪是安静的,能让人分外安心。不知为何,林知羽看着纷纷扬扬的雪花竟然有种岁月静好的错觉。
咣——许久未开的冷宫大门打开了,一阵急促而烦乱的脚步声。
林知羽目色一凝,紧了紧身上的棉衣,开门走了出去。寒凉的风一下子卷过鬓边的碎发,冷得刺骨。
眼前林立的人影更让林知羽觉得心里一冷。
为首之人穿着锦绣的玄色蟒袍,外罩一件雪白色狐毛的大氅,身形挺拔,一双带着笑的眸子落在了林知羽的脸上。
明明是满身尊贵,却让林知羽觉得对面站的是一条披着黄金皮的恶蟒,笑也是冷笑。
“见过太子殿下。”林知羽敛下眸子不和他对视,恭恭敬敬行了个跪礼。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林知羽不喜欢这跪来跪去的礼数,但此时却格外小心规矩。
陆奇升没有说话,他身边的太监上前厉声说道:“让开,殿下要见废后许氏。”
林知羽皱了皱眉,身形一丝不动:“许氏在休息,直接闯入并不妥当,公公不如让我先去禀报。”
“大胆!竟然敢拦太子殿下的路!”那太监颇有些狐假虎威的气势,一句话没说完就想上前来把林知羽拽到一边。
陆奇升轻轻挥了挥手才止住了太监前进的步子。
绣着金线云纹的锦靴走到了林知羽面前,林知羽低着头,听到陆奇升笑了笑:“你是知溪的姐姐?林家果然出美人,的确有几分姿色,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