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
车里的气氛果然比前几天都要好，阮林清问了古煜几个旅游的问题，古煜回答得毫不犹豫。昨天从学校回来后僵持的气氛终于有冰释前嫌的预兆，阮林清安静听着古煜讲解路线上的景点，心里场松口气，看来指导感情的书也不一定是没用的，她想，绷紧了整整一夜的情绪终于得以放松，忽然打了个哈欠。
古煜立刻侧目看向阮林清。
刚才在屋里，光线不充足，她还看不出来。现在车窗外阳光正盛，阮林清发白的脸色完全暴露在阳光下，只有眼眶微微泛红，一看就是没休息好：“你是不是没有休息？”
阮林清不想骗她，没有否认，只是道：“没事，不影响，上飞机再睡。”
古煜转头看向窗外，但高架桥上什么都看不见，只能用手机定位查找：“我看看哪里有咖啡店，喝杯咖啡再走。”
阮林清刚想同意，左侧围栏后忽然衝出个穿着红色外套的女人，从路上跑着横穿马路。没人知道高架上怎么会有行人，而且还是快车道，这个速度急刹根本来不及，更何况早高峰高架上车水马龙，周围全是飞驰而过的轿车。阮林清猛踩刹车想要避开，车轮锁死的摩擦声刺破耳膜，后方吉普车跟着撞上车尾，阮林清下意识左打方向盘，一下撞上旁边的护栏……
施可卿接到电话赶到医院的时候，就看到古煜脸色苍白地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
古煜现在脑子很乱，像是被人掐住喉咙，呼吸都喘不上气。
旁边的医生还在小声劝她，“古小姐，人下意识反应都是向右打方向盘，阮小姐能克服本能保护你，一定很爱你。趁阮小姐还没出来，你别让她担心，也去检查一下吧。”
古煜面色张惶地抱住头，脑中一片空白。
她到现在都没反应过来为什么会这样，大脑像是被塞进一团云雾里。她们本来计划的好好的要去旅行，不过片刻间，就只剩下阮林清面色苍白浑身是血的模样。
警方和救护车很快赶到，医护人员扶着古煜陪担架上的阮林清上了车，警方拷贝了车辆的行车记录仪，而后将横穿马路的人带回去做笔录。
古煜全程目睹周围的情况，却一声都发不出来，抖着手想摸阮林清的脸。
医生小心将她的手支开：“女士，我们还在检查，请不要触碰患者。”
古煜忽然很想哭，但又哭不出声，喉咙像被人堵住。她脑中突然间蹦出轿车相撞的声音，刺耳的急刹声，喧闹的尖叫，和鼻腔中涌出的铁锈味纠缠在一起。
有护士小声询问：“女士，女士？您有没有受伤？”
古煜愣了两年才反应过来对方在问自己，连忙摇头：“没有，快救她，快救她！”
阮林清那辆迈巴赫撞上了护栏，驾驶座一半都撞裂，阮林清已经昏过去，胳膊上腿上满是鲜血，还在汩汩向外流。医生护士做完紧急处理，就开始给阮林清输液。
浓重的血腥味古煜充斥鼻尖，明明她已经经历过一次车祸，甚至上次是她一个人出的车祸，却觉得这次更让人害怕。连骨头缝里都是冷得，冻的她浑身发颤。
她从阮林清怀中掏出手机，指纹解锁了屏幕，点开最近通话，想要找王总助来，却发现最近一条通话的来电显示居然是“施可卿”。
古煜脑中空茫一瞬，有什么在脑中一闪而过，她点击号码选择拨打，电话那头很快传来女人熟悉的声音：“老板？你不是旅游去了吗？”
分明是王总助的声音。
古煜已经顾不上询问她的备注为什么会是自己的名字，开口已经染上哭腔：“你快过来，清清出车祸了，我们马上要去省附院。”
电话挂断，古煜才反应过来，她刚才叫的是清清。脑海中忽然涌出另一场车祸的情景，满眼都是血，前方不远处的行人直接被卡车碾过，四周全都是尖叫声，她避之不及撞上了另一辆急转弯的跑车，耳边响彻着手机上电子语音的朗读声：
【您收到一条短信，发信人：阮林清。信件内容：小煜，今晚有事，不能送你回去了。】
这是什么？
是她上次车祸的记忆吗？
那为什么她会想起来。
刚才阮林清手机上显示的施可卿的名字历历在目，古煜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好像隐约的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古煜突然觉得头疼，周围的护士看着她紧紧捂住脑袋，小心扶住古煜肩膀：“女士，你磕伤头部了么？请让我们检查一下。”
古煜摆手，“我没受伤，只是觉得有点晕。”
护士立刻给她戴上吸氧器。
这个场景古煜觉得自己很久之前好像见过。
【古小姐，古小姐能听到吗？】
【患者血氧饱和度降低，注意吸氧供给！】
【快通知患者家属——】
古煜一闭上眼，耳边就响起宛如被风吹来般飘飘渺渺的声音。那应该是她上次车祸听到的声音，古煜对着吸氧机深吸口气，脑中忽然开始嗡嗡耳鸣，紧接着又响起另一阵声音：
【好羡慕施可卿啊，天天能跟老板一起出差，据说马上就要提成总经理助理了，可比我们这些前台好多了。】
古煜隐约间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阮林清公司大楼，她从电梯出来，正听到几名公司员工站在饮水机旁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