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季
转过头来怔了几秒,才回答:“没事,他们不知道,我偷偷溜出来的。”但愿几分钟前她盯着祝以安出神的时候没被他看到。
他安心了。
接过祝唯递来的水喝了几口,酒也醒了大半。
祝以安忽然佯装严肃,转过头跟于铭说:“这么晚了,小唯一个人出来多不安全,你也真是,把她叫出来。”
又有些不情愿地故作正经:“总之,还是谢谢你了。”
于铭翻了个白眼,忍不住吐槽:“你也不看看你醉成什么样,我从没见过头一次见两杯就倒的男生,没想到啊,喏,就在身边呢!”
祝唯莫名被戳中了笑点,低着头无声笑了起来,露出颊边一只梨涡,格外可ai。
这使祝以安想起幼时的祝唯,像个小团子一样牵着他的衣角,被他的拙劣躲猫猫游戏逗乐,咯咯笑着,简直像长着绒毛的小鸭。
祝以安轻笑,唇角牵起,悠然清浅。
告别了于铭,兄妹俩到家已是将近十二点。祝以安蹑手蹑脚开门进屋,发现房间里漆黑一片,顿时松了口气。
其实祝唯倒是不很在意父母对自己的态度,祝以安在旁边的话,他们对自己的态度也会好不少。
毕竟平时除了跟祝以安有关的事情,他们都几乎不多过问,若不是祝以安执意要护着自己,恐怕她现在连跟他们同住的资格都没有。
祝以安嘱咐好妹妹早睡以后,两人便进了各自的房间。
清夜无尘,月se如银。
血ye里的酒jg浓度被水稀释过后,祝以安的头脑清醒了不少。
他忽然觉得许久没有坐下来好好写些什么了,他翻开水蓝se的日记本,犹豫片刻,笔尖写下的第一个词是“小唯”。
几乎是不加任何思考的直觉驱使的结果,这两个字出现在视野中时,祝以安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原来想起她几乎已经是近乎本能的反应了。
两人的房间是相邻的,顺着落地窗外的露天小yan台,可以轻松翻进另一个人的房间。
另一边,夜凉如水,月se朦胧,疏影摇曳,如一匹柔软的薄纱,似真似幻,祝唯看到月影变成了祝以安清瘦的背影,他像雪山上难以触碰的那一朵凌冽,又如清晨时玫瑰瓣尾片刻消散于空气里的朝露。
想象着他温柔如水的声音,流动于自己的每一寸肌肤,祝唯的呼x1在幻觉里与祝以安缠绕不休。
视线中祝以安掷来灼热目光包裹着她,祝唯每一次急促的呼x1、每一个喘息的音节都与他有关。
思绪从毛孔里四散开来,意识被分解成千万分之一,漂浮于整个房间,并朝着墙的另一头飘散。
细密的薄汗从后颈渗出,呼x1声愈加急促。
她的星星嘶嘶地走过一阵距离,将夜的漆黑灼烧出一丝裂痕,遂坠入海中,归于寂静,隐秘的q1ngyu在无边夜se里荡出一片海浪。
祝唯从高处落下来了。
一墙之隔,暖se的台灯下,唯有笔尖摩擦纸张的沙沙声。
“小唯今天来接我了,她在车上偷偷看我的时候,我其实已经醒了。
最近读了《窄门》,书里说“窄门和狭道却通向永生”,选择一条人迹罕至的小径,必然会穿越b大道更茂密的杂草和更深的沼泽地。
ai情一定要崇高吗,我不知道。ai究竟是一门艺术还是一种结果,人人都有自己的解读。
那么,究竟哪道窄门才是不为世俗所容忍的感情能够侥幸通过的?”
写完最后一句,祝以安又用笔划掉了。
关上台灯,窗外有星坠落。
七月,烈日炎炎,蝉鸣不休,夏风摇动树叶,沙沙作响,日子仿佛变慢了。
祝唯盘坐在沙发上,一边吃着西瓜一边看手机,电视里正放着高考成绩有关的新闻。祝以安靠坐在沙发上读一本叫《忧郁的热带》的书。
就在昨天,高考成绩出来了,祝以安考出了全校第一的成绩,在3的学校里已经能随便选一个了。
她装作漫不经心地开口问道:“哥,你打算报哪几所学校呀?”
祝以安慵懒地向后一靠,看着祝唯,眉眼微翘:“那小唯希望我报什么学校呢?”
祝以安这一问,祝唯顿时懵了。
她倒是没想过祝以安会征询她的意见,思索片刻后答道:“帝都大学?当然是要去最好的嘛。”
嘴上是这么说,但是心里不免希望祝以安去离家近的,但是自己也知道,越好的学校意味着越优质的资源和越大的平台,这对祝以安未来的发展无疑是相当有利的。
祝以安顿时捂住x口,摆出一副十分伤心的样子,反问道:“那小唯是不希望我离你近一点咯?”说完,还做了个撇嘴的悲伤表情。
祝唯的心事就这么被祝以安明目张胆地以玩笑话的形式说了出来。
她一时手足无措,像做了亏心事般矢口否认:“没没没,哥你自己想去哪所学校才是最重要的,尊重你自己的意愿嘛……嘿嘿。”说完还露出了个假笑。
祝以安放下书册,只眉眼一弯,随后不语。
后来,祝唯才知道,祝以安早就想好要去w大了。
祝以安最终被w大的人类学专业录取了。
起初,祝父母都十分反对他填报这个专业,但一贯淡然温和的祝以安在此事上异常坚决,不知道祝以安说了些什么,他们竟然被说服了。
祝以安一直对民俗文化和非遗保护有着浓厚的兴趣,也因此想为传统文化的研究和创新做出自己的贡献,他向往通过田野调查交谈、t味、感悟各个地区人们的生活,他喜欢这门脚踩泥土的学科。
祝唯听到他的选择也不意外,巧合的是,国内研究最前沿、专业排名最高的人类学专业竟然就在w大。
这意味着她与祝以安的距离至少可以不那么遥远了。只要能够跟祝以安见面,那么一切就都不是问题。
时间悄然从指缝间流走。转眼祝唯也考上了本市的重点高中,虽说是刚好排最后几十名,对她来说也算发挥不错。
八月的某一天,祝唯提议和祝以安一起去看电影,祝以安不假思索便应允,他向来对祝唯有求必应。
两人结伴出行,祝以安走在祝唯身前。
自从祝以安上了高中,学业繁忙,他们已经很久没有一起出来过了,她悄悄地在心里把这次出游称作一次“约会”。
祝以安今天穿了一件简单的白set恤,下身是略微宽松的水洗蓝se牛仔k,配一双黑se帆布鞋,清新自然,这让她联想到翻飞的海浪、海鸥和金se的夕yan。
祝唯则穿着与祝以安很是和谐的一套白se收腰连衣裙和黑se系带小皮鞋,裙后系上了一个漂亮的白se丝带蝴蝶结,宛若一只轻盈的白羽飞鸟。
走路过程中,祝唯后背腰间的蝴蝶结忽然散落,祝以安十分自然地帮她系好,指尖偶然触碰到她的腰际。祝唯脸se微红,思绪纷飞,心头似有蝴蝶翩迁。
在路人眼中,二人容貌相仿,动作亲昵,分明是一对情侣。
祝唯被祝以安的行为弄得心里毛毛的,又觉得那不过是祝以安一直以来的习惯,或许在他眼里,她还是当年那个需要他照顾的妹妹。一走神,她又没跟上祝以安的步伐。
“哥。”祝唯突然叫他。
“怎么了?”祝以安回过头来,立在原地,他的眉目温润柔和,眼眸里一片笑意,参差的额发在眉间轻荡,随风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