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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可以试试

 

很严,不会允许他肆无忌惮的喝酒。因此直到18岁成年,牧风眠也只喝醉过一次,仅仅的那一次,也被收拾得趴了好几天。

“别说没见过能喝酒的oga了。”坐在牧风眠对面的同学脸颊已经漫上了红色,说话的声音也不自觉提高了许多,“我猜啊,我们小牧连oga都没有认识几个吧?”

牧风眠垂下眼睛笑笑,对这个回答不置可否。

他这句话并不是没有道理,这个年龄的小alpha们也正是争奇斗艳的时候。就以陈弛为例,上了大学一年多点,已经在校风严谨的g大里谈过两个oga了。

而牧风眠并不属于这个类型,天生聪敏的他唯独在这方面有一点点的迟钝。第一次收到小o的情书时,牧风眠还以为人家把东西遗忘在自己这里,差点儿挂上了失物招领的学校墙。

陈弛每每提起这件事就痛心疾首恨铁不成钢,连连摇头叹气,说牧风眠空有一张吸引oga的脸,却怀揣着一颗出家人斩断红尘的心。

天色渐渐暗了,路灯接次亮了起来,暖黄的灯光晃在缺了一个口的玻璃杯上,投出一小圈的光晕。

牧风眠挪了挪杯子,不小心碰到了旁边的手机,屏幕顿时亮了起来,是一张大海的画。发灰的海面上翻滚着白色的浪花,背景是大片的星空,从画面的最上端星星点点地一直落到海浪中。

其实牧风眠并不是没有对别人动心过,他有的。

那个oga有着像梁折歌一样甜的酒窝,翘起的尾巴乖巧地晃来晃去。他会眼巴巴地扒着窗台等牧风眠来送萝卜糕,在看到熟悉的身影时欢快地乌拉一声,跳进他的怀里用舌头舔牧风眠的耳廓。

他叫肖落落,是一只比格犬,也是一只实验犬。

和所有的实验犬一样,肖落落从出生开始就没有离开过实验室,被用于测试各种药物,永远不知道自己在哪一天会死于哪种实验。但比其他的实验犬幸运的是,肖落落在某一天有了人类的意识能力,也因此从那里逃了出来,来到了ia基地。

肖落落比牧风眠小了五岁,他也喜欢拉长着音调叫他一声眠眠哥哥,尾音又轻又软,像它的小爪子一样,搭在牧风眠的心尖上。他的眼睛很亮,扬起脸望向牧风眠的时候,像是藏着一整条银河。

少年人悄然蔓生的心动,也在无数场月光里与星轨等长。

夜里的风越来越凉,梁折歌又去要了一提新的啤酒,几个人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来各种酒的喝法。这是梁折歌的专业对口,他兴致勃勃地给大家科普不同的利口酒,这让牧风眠无端想起那夜雨中若即若离的苦艾酒味道。

也想起苦艾酒的主人在那个晚上对他提出的那个问题。

——疼痛对他意味着什么呢。

或许从肖落落离开的那一天开始,牧风眠就已经有了确切的答案。

倘若落落还在,也该14岁了。牧风眠唯一喝醉的一次,就是在肖落落去世的那一天。

前一天他由于一些事情没有如约去看肖落落,第二天早上,当他提着落落最爱的萝卜糕踏入房间时,里面却空无一人。

肖落落因为期待着牧风眠的到来,而在前一天晚上开了整整一夜的窗。

身体孱弱的小狗就这样发起了高烧,并且最终被这场来势汹汹的病带离人间。得知消息的牧风眠毫无反应,但他日夜不吃不喝,只独自守着那盒过期了的萝卜糕,执着地在那个房间里等着肖落落回来,再叫他一声眠眠哥哥。

直到两天后,发觉不对的白黎才将已经奄奄一息的牧风眠从屋子里拽了出来,扬手就打了他一巴掌。

然而来自脸颊上烧灼般的疼痛和厉声的呵斥却让牧风眠莫名有了一丝奇异的感觉,他发现自己可以用这种方法从满溢心脏的剧痛里勉强抽离半刻,来减缓一点几欲涌出的愧疚和悔意。

——疼痛对他来说意味着赎罪。

牧风眠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夏屿在屋里无聊地翻着课本,不是他自己的,是牧风眠随手放在桌子上的几本。晚上放学后,牧风眠回来放下书就要出门,夏屿跟他借公共课的笔记,可答应的话甚至还没有落下尾音,人已经在走廊了。

也不知道急着去做什么。

夏屿翻了翻他的课本,牧风眠学的是电子科学与技术,一堆什么固态电子与光子,看起来就让人眼花缭乱。夏屿自己的专业是临床医学,其实严格来说,这门专业的学生并不算是g大的正式一员。他报考的是南城医学院和这所学校有联合办学,才凑巧来了这里。

牧风眠很认真,在这些即使是没什么学分的公共课上也记了很多笔记。他的字很好看,夏屿一页一页翻下去,在某页的角落里看到了两只简笔画的小狗,耷拉着尾巴,十分无精打采的样子。

这让夏屿有点儿意外。

在他看来,牧风眠完全就是“别人家的孩子”,从小就可以系着红领巾在国旗下演讲的那种。他像是太阳系的某个行星一样有着自己的一道轨迹,永远按照既定的方向向前运行,除非宇宙爆炸星球毁灭,否则没有人可以干扰到他的运行。

可看着现在这两只小狗,想到牧风眠无聊地在课上拄着下巴勾勒出它们的场景,夏屿就觉得很好笑。

他对牧风眠充满了兴趣,就好像一通乱走却突然找到了一把钥匙一样。

牧风眠是迷宫里最难以接近,又最诱人的宝藏。

宿舍大门晚上十一点上锁,牧风眠几乎是卡着点进的门。

一晚上被陈弛几个拉着灌了不知道多少酒,原本就不胜酒力的他走在楼梯上都有点儿虚浮,头也晕晕乎乎的,就连感官都变得越来越迟钝,仿佛被一整个塞进棉花里。

宿舍楼里很暖和,将他的酒劲更是一股脑地激发上来。牧风眠上了几层楼梯后晕得越来越厉害了,他不得不停在了台阶中间,斜靠在栏杆缓了一会儿。

走廊上传来了低声的交谈,牧风眠回过头看了一眼,原来是有人在打电话。晚上时分正宜谈情说爱,站在窗边的人连着换了好几个腻歪的称呼,宝贝宝宝亲爱的,还有一声“我的小男朋友”。

“男朋友…”牧风眠轻声呢喃着,几乎没有任何意识地在舌尖上滚过了这几个字。

就这样停停走走,等到牧风眠找到自己宿舍时已经又过去了半个小时。

他推开门,看到夏屿正趴在他的桌子上,睡得很香。

微微弓着的身子随着呼吸轻微起伏着,他的下巴搁在交叠的胳膊上,侧颈露在书架的阴影里,看起来十分温顺。

——他还是挺好看的。牧风眠晕乎乎地冒出了一个念头,目光落在了他轻搭在桌面的指尖。

心跳在捕捉到这一幕时骤然快了起来,一股热气从胸膛里直直冲上了大脑。他想起那日站在房间中央的夏屿,黑色手套将他修长的指节完全包裹住,想他认真地将自己的手腕绑住,然后隔着一层手套慢慢抚摸着自己最隐秘的位置……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他突然很想试一试夏屿手指原来的温度是怎样的。

这个想法换作平常一定会在露了头的那一刻就被他扼在脑海里,但今天他喝酒了。

牧风眠慢慢地向夏屿伸出手。

“——学长。”

牧风眠的手指顿在了半路,这一刻就连呼吸都忘了。夏屿睁开眼睛,在目光交接的一瞬间,他轻轻笑了出来,抬手握住了牧风眠的指尖。

他的声音里还带着刚醒未醒的慵然,仍然保持着侧趴的姿势,嘴边噙着笑意:“想摸就摸,手,还是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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