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节
但是最近一两次谢娘子都不怎么露面,由着她们自己轮流组织,每一次的座谈会,组织的人要选一个主题来,一家一起探讨聊天。
其实最初邱书桃之所以会加入这个互助会,是因为孤寂。
特别是当杨白鹰去了夜校读书,越来越和她没有了共同话题以后。
有时听到自己的郎君和女儿说起什么事,她不光听不懂不说,里面的很多词汇她简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邱书桃觉得自己正在逐渐被郎君和女儿所抛弃。
她第一次去互助会的时候,惊讶于许多后宅之中的娘子和她有着一样的想法,她们做了母亲,有些事情便不如未出嫁的女儿那般欢脱了,她们是内敛的,羞于表达的。
而邱书桃也在她们的鼓励下说出了自己的苦恼。
“我觉得我好像什么都不会了,楚娘娘改变了太多的东西,我待在后宅里,什么也不知道。”
随后便有娘子拉着她的手,“我们这个互助会就是为了这种情况存在的,你不要害怕,我们一起互帮互助,一定可以克服这样的困难。”
随后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不是聊着楚娘娘新奇的规矩,就是,聊那些部长,女吏事们。
有个娘子拿手在自己的头发上比划着,说:“那日,那日有个头发简直就像剃光了一般的娘子,骑着马,简直吓死我了,哪家的娘子是这般的头发啊。”
“是啊是啊,那些女吏事们到肩膀,下巴的,已经算是长的了,她们也不梳发髻,不带首饰,脸上也不上妆,真是奇怪。”
“本身女人能够做官当兵这件事就很奇怪了吧。”
“但是谢娘子说以后都会是这般,女子什么都可以做,让我们要学着接受呢。”
邱书桃也是第一次在言谈之中听到了这位谢娘子。
于是她好奇的问, “谢娘子是何人?”
有人答她,“谢娘子便是这互助会的创始人,若没有谢娘子,我们哪里能聚在一起这这里说话,互相诉苦呢,只能在哪后宅之中无所事事了。”
而后的几次座谈会,她果然见到了这位谢娘子。
互助会的娘子们不是没有人好奇过这位谢娘子的身份,但是谢娘子从未说过,便谁也没有去问过。
邱书桃猜测她应该是个吏事,若不是吏事,怎能把楚娘娘的那些政策讲的这样详细。
邱书桃很爱听这位谢娘子讲话,每次听了回去思考许久,便能悟得很多道理来,而每次她都觉得自己在改变。
最开始,她是万分不理解楚娘娘为何要用这么多的女吏事,女吏事简直比男吏事多了接近一倍。
谢娘子就会耐心的告诉她,“吏事的选拔是需要考试的,并不是楚娘娘点到谁,谁就可以做吏事的,女吏事多只是因为女人考的比男人好,说明女人比男人更优秀。”
这番话可震碎了邱书桃的三观了。
而现在,她都会开心杨白鹰要去做吏事了,虽然心中还是会操心她成亲的问题但是比起从前,便是很大的进步了。
想到今天又可以听到谢娘子的讲话,邱书桃的心情都带了几分期待。
王折青拉着她往里头走,一边走一边说:“今天谢娘子说是要讲新思想。”
思想这个词对于邱书桃实在是有些抽象,她问:“什么是思想?”
进了王折青早就准备好的房间,里面有两个大圆桌,坐满了后宅的娘子们。
后宅娘子的待客之道依旧没变,桌上摆着精致的点心,茶水,还插了花,焚了香。
谢灼喝了口茶水润了润嗓子。
这互助会便是她一手组织和发起的,这些不再年轻的后宅娘子们实在是很容易被人忽略,她在宫中,深深的懂得这种无所事事的孤寂感。
她也认为,妇联的职责,不应该只是去救助帮助年幼,年轻的女性们,而将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的年长女性而放弃。
谢灼知道她们成了亲,生了孩子,想要她们放弃从前那套思想是非常非常困难的事情,她并不指望让她们变得和那些女吏事,女兵,或者非常能够接受新思想的女孩一样,她们只要不再对男性盲目崇拜,不再觉得只有生个儿子才有依靠,女儿和儿子是一样的,甚至女儿还更加优秀,只要不再觉得嫁人才是唯一的出路。
这便是谢灼赢了。
谢灼缓缓开口,“今日我们要讲的话题便是新思想。”
草原
草原的风刮的人脸上生疼, 沙陀部落的人,人人脸上都挂着哀愁的神色,因为瘟疫的原因, 沙陀部落已经没有办法在草原上生活下去了。
而成为大骊用掉就丢弃的工具, 就是高羡为他们选好的一条活下去的出路。
但是这其中任然有一个问题, 大骊的军队只要男人,女人和幼童依旧需要在草原上生活, 等待男人们用命换来的食物。
这无异于一条慢性死亡的道路,若是在沙陀和处月的男人死光以前, 草原能恢复以前的样子,牛羊马都能养回来,那他们便还有活路,若是等不到那一天,那么留在草原上的女人和幼童也只有自取灭亡的程度。
草原没办法耕种, 瘟疫夺走了太多青壮年的生命,牛羊为了换中原人的药物几乎全换出去了。
牛羊的缺失也让他们失去了自己的主要食物,乳制品的摄入。
沙陀和处月很少吃粮食,他们的主食是以乳制品为主,加之一些草原上的植物的混合,还有就是肉类。
他们肉类的获取方式主要是以打猎为主,牛羊则是尽量留着和大骊换区一些必需品,如盐,茶,粮食等。
沙陀族的族姓为朱邪,而沙陀的前首领, 首领的几个孩子早就死与了那场肆意的瘟疫,草原人没有什么治病的手段, 瘟疫蔓延的更快。
然而这场瘟疫起初只是一个族人和大骊的守卫兵换取了一些盐和布而已。
沙陀族很快群龙无首,这个时候前首领的妻子站了出来,她叫朱邪越,她很快将群龙无首的沙陀族聚拢在一起。
归顺大骊军队的决定也是她和处月族的首领共同商议的结果。
草原上的他们想活下去别无他法,沙陀族的人自己也明白。
朱邪越穿着沙陀族极少数人能穿到了布衣裳做里衣,外头是一件皮毛制作的衣服,样式自然也和大骊的不一样,草原上的人的所穿的衣服大多是毛皮制品,舒适度自然不如大骊的传统布匹。
但是要想和大骊的人换到布匹,那可不便宜,所以大部分人都会选择换盐和茶还有糖。
草原的风吹日晒在朱邪越的脸上留下了一道道沟壑,她的脸上也满是粗糙的纹路。
她闭着眼睛喝着热水。
她的穹庐1内有一口边缘已经有些破损的陶锅,这还是在很多年前通过守兵和大骊 的商人所换的。
而许多家庭里连一口陶锅都不曾有,也穿不起柔软的布料。
朱邪越在一刻钟之前,刚刚得知了一个消息,女人和幼童也可以离开草原,去到一个叫做江南的地方。
“江南。”朱邪越念了一遍这个对于她来说很陌生的词语。
草原人有自己的语言体系,但是却没有文字,而那些守兵为了从中抽成沙陀和处月和大骊商人的交易,大都学会了一口流利的草原语。
朱邪越对于大骊实在是陌生,她并不知道江南是什么地方,她问过守兵,要他们去江南做什么。
守兵只说,“是你们命好呗,楚娘娘可怜你们给你们一条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