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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节

 

但既是太子殿下的好意,她自不会推开。

秦舒凝小手在罐子中捻了些许鱼料,轻轻一撒,池塘中便有成群的锦鲤扑腾着凑过来,聚在她脚下这一处。

宫中养的锦鲤,自是品相上乘。

宫灯辉煌,落映在鱼背上,折出五颜六色的光。

秦舒凝眉眼间藏着欢快的笑意,指着其中一条,“太子殿下快看,这一条吃得好多啊。”

话落,她便又从罐子中捻起些鱼料。

周胥珩偏头掩唇轻咳几声,又从怀中掏出另一方绸帕,握过她的手,仔细擦拭。

声音缓和温润,“鱼饵是给鱼吃的,你若是用手捻过,记得要擦拭干净。”

少年的手指修长,指盖红润,掌心有在巡防营历练时留下的薄茧,指腹温热。

秦舒凝眨了眨眼,仰头看他,“太子殿下,你的手好好看。”

周胥珩动作一顿,随即又恢复正常。

微微板着声音吓她,“总说这些话,若是被秦将军听去,免不得又要训你。”

秦舒凝仔细瞧他的眉眼,胆子忽然大了些,“可是这里只有我与太子殿下两人。”

内侍站得远,听不到他们的谈话。

“太子殿下会同我祖父说吗?”

“你怎知我不会。”

太子太子妃(三)

秦舒凝扬着唇笑开,眼底落满灯辉,“我猜太子殿下不会。”

初见时他没有计较她无意的冒犯,今日她想喂鱼他便递来鱼料,还为她擦手,这样的事,只有家人为她做过。

而且太子殿下还长得好看,性情温和,不似府中哥哥们五大三粗。

虽然每次见到他,他不是受伤便是生病,这身子着实弱了些,瞧着还不如她健朗。

但这样的太子殿下,定是好人。

好人便不会到祖父面前打“小报告”。

秦舒凝仰头望他,黑白分明的眼底满是笃定,唇边的笑却藏着压不住的狡黠。

她没说话,但这副模样落在他眼中,与撒娇无异。

周胥珩移开眼,没有拆穿她,“那便如你所愿。”

“谢谢太子殿下!”

周胥珩见她开心,眉眼间也跟着染上几分笑意。

水亭中有夜风拂来,迎着风,他又咳了几声。

一旁的内侍听到动静,又忍不住劝,“殿下,要不咱们回东宫吧。”

“这…晨起时明明好些了,怎的现下又咳得这么频繁…”

周胥珩以绸帕掩唇,咳得剑眉微拧。

一旁的秦舒凝小心翼翼伸出手,像以往她阿娘那样,学着在他背上轻拍,轻声问道,“太子殿下,这样有好些吗?”

周胥珩勉强止了咳,抬眸看她。

小姑娘那双清澈的眼里是满满的担忧,他直起身,低声道,“吓到你了?”

秦舒凝摇摇头,“太子殿下,若是身子不适,那便早些回去吧。”

内侍见秦将军家的小小姐也帮着劝,更有底气了些,“殿下,申时已过,太医说您酉时一刻得喝药,还是快些回去吧。”

秦舒凝满脸认真,“虽然药汁确实很苦,但生病了得喝药才能好。”

更何况他的身体本就不好。

她轻声细语地哄,“太子殿下,你要听话。”

周胥珩目光落在她脸上,有些苍白的唇抿了抿,没说什么。

秦舒凝继续劝,“下次我给你带些蜜饯好不好?”

“有了蜜饯,喝药就不苦了。”

听到她的话,内侍哑然,心道这偌大的东宫难不成找不出一块蜜饯吗。

况且太子殿下怎会被一块蜜饯所迷惑,秦将军家的小小姐着实不大会哄人

然而还未等他心中腹诽结束,便听到自家太子应声的话语,“好。”

“过几日,孤去将军府上取,可好?”

秦舒凝没想到他要亲自来取,但也找不出别的理由拒绝,便点了点头,“好。”

见她答应,周胥珩唇角微勾,低声嘱咐身旁其他的侍从,将秦舒凝送回宴会女席上。

——

但秦舒凝终是没等来太子殿下找她要蜜饯。

因为他出宫了,离开裕京去了南方。

今岁夏季,南方雨水多,堤坝决溃,地方官员尸位素餐、毫无作为,百姓苦不堪言。

圣上派他亲往南方治理水患,顺便整顿地方官场。

秦舒凝给秦炼送炖汤的时候,偶然听到他在书房里感慨。

说圣上真狠得下心,太子殿下不过十几岁,这一去没有个一年半载是回不来的。

况且天高皇帝远,水患是天灾,官场腐败便是人祸,若是出了什么岔子,后悔都要来不及。

秦舒凝端着漆盘站在门口,胭脂色的唇瓣不自觉抿得死紧。

太子殿下身体不好,南方阴雨连绵,等到归来时,怕是这身子又要亏损不少。

她兀自发着呆,连秦家大哥从书房里出来都没发现。

“怎么站这里发呆?不是要给祖父送汤么?”

“啊哦…是的。”

秦舒凝应了声,端着漆盘入内。

秦炼正站在楠木书架前,听到动静,侧眸看了她一眼,倏地笑出声。

“担心太子殿下?”

秦舒凝没有瞒着祖父,点点头,“祖父,太子殿下一定会平安回来的吧?”

秦炼随意从书架上拿了本书,看都没看封面,坐回桌案后。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问道,“这几日先生教的功课,可有好好学?”

说到功课,秦舒凝有些心虚,“自…自然是有的。”

秦炼笑着摇摇头,没有拆穿她,“太子殿下此去没有一年半载定是回不来的,你乖乖念书,那祖父若是得了消息,便告知与你,可好?”

“真的?”

闻言,秦舒凝眼眸倏地一亮,立刻答应下来,“祖父,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秦炼被她气笑,捏捏她的小脸蛋,“你啊你。”

看来功课确实有在听,成语用的还挺恰当。

秦舒凝连忙凑过去抱住他,撒娇道,“多谢祖父。”

秦炼倒是没再留她,拍拍她的肩膀,温声道,“去吧,去看书。”

“啊?”秦舒凝苦着一张脸,“这么快开始?”

她还以为今天能再轻松一天呢。

秦炼半分没有退让,“还不快去。”

“是。”

秦舒凝不情不愿地退了出去。

秦炼脸上的笑,在孙女儿退出书房后,消失了个干净。

书房倏地安静下来,桌案上漆盘里的缠纹鎏彩碗在日光下泛着浅浅的光。

秦炼眸色微沉,唇角抿成一道直线。

他家凝凝,在不知不觉间,和太子殿下走得过于亲近了些。

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

在周胥珩离京的这段时间里,秦舒凝每每上课都分外认真,就连先生都特意表扬过她好几次。

然而她所能收到的关于周胥珩的消息却少之又少。

大部分时候,秦炼带回来的只有两个字,“平安”。

毕竟周胥珩此去肩负重任,公事繁重,就算与京中书信来往密切,说的也基本都是公事。

圣上其实自己心里也清楚,只要书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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