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一)傲气
出了坤宁宫,赵承煜转向戚芳宫。沿着宫道,不多时,他便撞见了一个少女。
还是个熟人。
少女生得貌美异常,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一身紫烟纱配金簪玉饰,明艳贵气。
见到赵承煜,司空灵韵并不避讳,上前见礼道:
“煜表兄。”
“司空郡主。”赵承煜冷淡颔首。“可否让道?”
司空灵韵的眼底闪过一丝情绪,她微微欠身,从容地换上尊称:
“臣女想问殿下借一刻钟的时间。”见赵承煜显然信口便要回拒,司空灵韵又说:“只是一刻钟,殿下应该不会吝啬罢?臣女有些事情,想问殿下解惑。”
赵承煜看了对方一眼。这是司空灵韵第一次提出这样的要求。
皱了皱眉,司空灵韵与鸾悦交好,一刻钟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只一刻。”他道,撇头对从坤宁宫里跟出来的宦官说:“去宫道外守着。”
“奴才领命。”宦官识相地退下。
宦官走后,赵承煜问道:
“不知司空郡主有何事?”
“听闻殿下即将与乔氏女喜结连理。”
赵承煜的面色冷淡下来。
“司空郡主还未出阁,莫要学那等长舌妇,闲来无事便嚼舌根子。这等行径实在有辱母后教诲。”
无论是无厘头的绯闻,还是他真正想要娶的人。
他不需要对司空灵韵澄清。
司空灵韵被拂了颜面,优雅得体的面具出现一丝龟裂。他从小就是这样,待人不假辞色,十二岁的时候突然收敛起尖锐,仍然没有对她软下态度。
在赵承煜不耐烦地要绕开她之时,她抿了抿唇,垂眸倔强地问道:
“我只想问殿下。若是我阿爹还在,是否会有所不同。”
虽然一直都有所感。但真正等来他没有选择她的结果,还是伤了她的自尊。
她质问赵承煜的话很含蓄,但不妨碍他听明白,当即半掀眼皮子,毫不犹豫地答道:
“不会。无论现在是谁担任渤海王,对孤的决定都不会有所影响。”
渤海王府在十二年前遭逢巨变。司空灵韵的父王暴毙而亡,母妃悲怮过度,怀着叁个月的身子小产了。彼时司空灵韵的幼弟不过两岁半,还未请封世子,渤海王的爵位归属陷入扑朔迷离之中。
是渤海王府的二爷只身上京,回来的时候带着一名宗室郡主,持着圣旨承袭渤海王爵位。
同年,五岁的司空灵韵孤身一人被送往京城,被养在当时的太子府,彼时的太子妃司空氏膝下。
若非那位宗室郡主十几年无所出,现任渤海王在叁年前上奏请封前头兄长的遗孤,即司空灵韵的胞弟为世子,她这个郡主的身份可真要让人质问其中的水分了。
不留情面的话令司空灵韵生出恼意。她攥紧裙面,拾起尊严冷冷道:
“希望殿下日后不会后悔。”
赵承煜落在司空灵韵身上的目光带着一分考量。
“孤为何会后悔?司空郡主,你可看清,是孤需要司空氏,还是司空氏需要孤?”
司空灵韵的父王去世后,渤海王府内乱,彼时还是太子妃的司空皇后与渤海王府没了联系,只莫名其妙地接手了司空灵韵。
直到今上登基后,渤海王府才又与司空皇后母子开始往来。
潜邸时期最艰难的时候,司空皇后靠着自己挺过来了。如今渤海王府于皇后一脉不过是锦上添花。然司空皇后看在司空灵韵的面子上,并不计较。
司空氏这个外家于赵承煜,却已经是可有可无。
司空灵韵面色微凝,但她到底是司空皇后教导出来的,没有坏了表面上的端庄雍容。
明知道他对她没有半分情面可言,但若是不问上一问,她终究咽不下那口气。
赵承煜淡淡地看着她。同样是养在母后的膝下,司空灵韵总差鸾悦几分神韵。
许是寄人篱下久了,功利心重,移了心性。他对这个所谓青梅竹马的表妹始终热情不起来。而她在试了几次主动接近他无果后,似乎也识趣地淡了那些心思。
今日这番,约莫是她的傲气在作祟?
“司空郡主。你本就不是非孤不可,为何要堵住孤问些无稽之话?今日看在母后的面子上,孤不予追究。”眼看她的面上青红交加,他道:“没有下次了。”
当即不再浪费时间,绕过司空灵韵而行。
徒留司空灵韵尴尬地站在宫道中央。
直到一刻钟后,那名坤宁宫的宦官找来,司空灵韵才收拾好情绪,轻描淡写让他带话给司空皇后,说她今日身体不适,就不去见她了。
又是日曜日,地点却不是水云斋。
“殿下现在正在场地里热身,还请贵女稍等片刻。”
到了地方,是司礼接待的乔楚芯,边上还有情绪低迷的姬步云。
“乔贵女。”姬步云无精打采地行了个礼。
“姬先生。”乔楚芯又转向司礼。“司侍卫,你可知道殿下今日……为何要来马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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