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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意遇见曹斐,惊讶她课上完这么久才出生化楼,都错过晚餐时间了。
“没关系,我回家吃。”游纾俞笑了笑,回,“谢谢曹老师关心。”
擦肩而过时,连路灯光线都虚晃着。
游纾俞依旧平静走路。
鼻尖染上薄红。她单手摘了眼镜,朝镜片轻呼一口气。
除掉不知何时蒙上的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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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寻到家就依照习惯,关了机,一觉睡到自然醒。
醒来时头脑昏沉,鼻子也很堵。
大概春天的暖总是捎带出其不意的寒,绵里透针,和她开了个玩笑,让冉寻这种百年不生一次病的人也狼狈得头晕脑胀。
她不甚在意。
赤脚跑去家里的厨房冰箱,翻出一根雪糕,坐在沙发上,借着空调暖风慢慢吃。
胃里有点难受,但总算降了温,思绪也不再像刚才梦中那样纠缠。
借着滑入肺腑的冷甜,遗憾与不舍被一缕一缕梳开。
纵然冉寻吃着没滋没味,但她觉得心情好多了。
“你管这叫心情好?”
晚上九点,梁荔敲她家的门,进门后就在沙发边默默盯着冉寻。
“晚饭没吃,电话也关机,缩在沙发上等我投喂呢?”
冉寻似有若无地笑笑,“吃了点甜的,补充糖分,不太饿。”
“跟我出去,我带你吃一顿。”梁荔示意她起来。
“……咳咳。”冉寻装作病入膏肓模样,懒散倚在一堆抱枕间,嗓音虚弱。
“身体被掏空,有时是在过度劳累之后。”
梁荔彻底拿面前的人没办法。
冉寻只有睡觉时才关机,这铁定是睡了一下午加晚上,哪里来的过度劳累。
隻好出门,去附近的便利店买了点食材和喝的。
提着大包小包带回来时,发现冉寻搂着抱枕,面对桌上空荡的花瓶,像在思考什么。
那里刚才有一支枯掉的玫瑰,现在不见了。
估计是觉得不好看,于是已经丢掉。
梁荔才意识到,冉寻可能不是身体劳累。是见到什么人、发生了什么事,于是变得话都比平常少。
她把餐具都摆到客厅,开始煮菜,冉寻就围在她旁边给她打下手,自得其乐,并不流露一点消极情绪。
梁荔实在忍不住,问一句:“你昨晚问我的事,有眉目了是吧。”
“嗯。”冉寻乖乖点头,“我不是跟你保证了嘛,绝对清醒理智对待。”
睡了一下午,一天隻吃一顿饭,可不算清醒理智。
梁荔叹口气,“大概什么时候能走出来?你这副模样,我是不是得每天定时给你点外卖才安心。”
“目前还没有,明天大概能。”冉寻轻轻笑一下,“没那么严重,你放心。”
梁荔感觉冉寻有点变了。
从前心里还有一团火,随时可以抛弃正在进行的学业,奔赴异国他乡深造;现在却平静得无波无澜,不再试图躲避,隻将心声隐藏在水面下。
“荔荔,什么时候办新婚典礼呀?我还准备去捧场呢。”冉寻转移话题。
“早着呢,大概还得二三个月,夏天左右。到时候我得拉你去给我奏乐,弹婚礼进行曲。”梁荔回。
看冉寻点了头,她心想这真是排面极其大了,能得到国内外知名女钢琴家的首肯。
只不过这位现在蔫了,没精打采的。
收拾好碗筷,快十一点,梁荔打算离开,冉寻却拽住她,开始更换衣着。
“想出门,梁女士可以带我兜一圈风吗?”
梁荔同意了。
出去转转散心是好事,虽然这时间怪怪的,都快半夜了。
她载冉寻到了北湖公园。
两个人沿着江畔散步,在寂静长路上有一搭没一搭聊天。
“你看,江上还有野鸭,它们不睡觉吗?”冉寻撑着栏杆,口罩上双眼弯弯。
“这个时候,适合来一首《水边的阿狄丽娜》。”
“知道你最喜欢的钢琴家是理查德了。”梁荔叹气,“帽子戴上,不是说有点难受吗?”
冉寻听话把自己裹起来,也遮住半张因低烧而泛红的面颊。
语气轻快地回答,“不光是他,也喜欢曲子背后的故事嘛。”
孤独的国王皮格马利翁爱上自己雕刻出的美丽少女,每日痴痴地看,希望能与她永远在一起。
前几天,在湖畔与某人划船时,冉寻也想着,面前的这人生得怎么这么漂亮。
矜秀得像座玉石雕塑,在她审美上乱踩。
单纯看看,就心潮难抑,想要逗她,看她羞赧抿唇的模样,也想和她共处的时间再多一点。
可惜游纾俞终究不是冉寻想象的样子。
她从来只是在心里设想、期盼,雕刻一尊名为“游纾俞”的塑像罢了。
冉寻找不到爱神阿佛洛狄忒,无法让她赐给雕塑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