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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川里的话是她的反省。
反省过后,她还是那个翟忍冬,因为一声“骆绪”,往后只会变本加厉。
“咔!”
翟忍冬锁屏手机,扔在床侧,一瞬间幅度过大的动作让她头晕目眩。
纪砚清低头缓了一会儿,穿上外衣下楼。
光靠葡萄糖,她的体力恢復太慢了,还需要补充一些高热量的食物。
翟忍冬下楼的速度很慢,每一步都要缓,走走停停差不多六七分钟,她的步子定在最后一级台阶上。
同样静止的还有坐在炉边的纪砚清。
两人对视着。
翟忍冬走过来,看了眼纪砚清眼底未消的烦躁和视线对上她时一闪而过的沉郁,在她对面坐下。
那个瞬间,纪砚清的脚明显往回收了一下,是要起身离开的预备动作,不知道经过了什么心理思考,转眼的功夫,她整个人又放松下来,笑看着翟忍冬说:“翟老板,不是已经睡下了?”
翟忍冬提起落在纪砚清脚上的目光对上她,但没有说话。
静默突如其来。
翟忍冬chi裸裸的目光让纪砚清莫名烦躁。
纪砚清蹙眉。
不久,翟忍冬嘴唇动了一下:“那天晚上……”
纪砚清:“那天晚上怎么了?”
纪砚清表面是在问翟忍冬,但飞快的语速,生硬的语气,打断形式的反问,更像是一种变相的回避。她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说了什么,但就是说了。
说完之后,翟忍冬依旧是那副处变不惊的模样看着她,过去好几秒,突然叫她一声:“纪砚清。”
“有种,你永远都不要承认。”
翟忍冬的话像一记耳光狠狠打在纪砚清脸上, 她的整个脑子都在嗡嗡。
她这辈子,哭过痛过崩溃过,但从来没有窝囊过。
翟忍冬不慌不忙的神色,游刃有余的语气几乎是把她全身的骄傲扒了捏在手里把玩。
她愤怒不已, 又不得不认。
是。
她就是没种, 就是在回避。
怎么了?
她连做人最起码的道德感也放下了, 连承担错误最基本的责任感都不要了, 就为贪她的好。
怎么了?
没用了。
翟忍冬从漠视到直视, 就是要逼她正视。
没什么大不了,一个朋友而已,没有就没有了, 她又不是不知道一个人的日子怎么过。
纪砚清心臟紧缩,像针扎, 她无所谓地垂了一下眼睛, 松开不知道什么时候掐在手心里的指甲,身体后倾靠向椅背, 双臂环胸,双腿交迭, 唇一勾,笑得戏谑又挑衅, “既然翟大老板这么想知道, 我就不继续藏着掖着了。”
纪砚清话到一半, 手指在胳膊上不慌不忙地轻点, 上,下, 上,下……
炉子里即将熄灭的火悄无声息, 冷意弥漫。
翟忍冬眼神无声,盯看着她。
纪砚清嘴角上扬的弧度却越来越深,直直地和翟忍冬对视着,说:“那天晚上,我碰了你。”
话落,纪砚清看到翟忍冬寡如水的目光骤然深仄,像轰然倾倒的高山层楼,烟尘四起,又迅速陷入深不见底的幽黑寂静,紧紧捏攥着纪砚清的心臟。她满不在乎,依旧高傲地抱着她的胳膊,抬着她的下巴,字字句句直逼翟忍冬。
“怎么碰的我想不起来,那晚喝太多了,但我应该和翟大老板说过,我这人冷血。”
“具体冷到什么程度呢?”
纪砚清挑挑眉,自问自答,“对性都提不起什么兴致。”
这点翟忍冬比谁都清楚。
如果不是这样,纪砚清和骆绪在一起十几年,会有无数次的水到渠成,一时兴起,不可能还对她的手指那么抵触惊慌。她应该欣然接纳,然后享受的叹息,毕竟,那晚的她叫骆绪,是她再熟悉不过的人。
去而复返的惊喜交织着嫉妒一瞬间疯狂生长,在翟忍冬深色的瞳孔里燃起一把火,烧的却是唯一能看到这一幕的纪砚清。她被捏攥到麻木的心臟彻底静了,想说什么话只需要张一张口,“但是翟大老板知道吗,那天晚上我shi了,第二天中午醒来,我还是shi的。一个对性提不起兴致的人,因为碰了一个人shi了一整夜,到第二天也是花了足足六七秒的时间才将自己衝洗干净,你说,她是怎么碰的?都碰了哪儿?会是浅尝辄止,浮光掠影吗?”
纪砚清的话chi裸带刺,没给自己留下一分的余地。她盯着翟忍冬想,爆发吧,要打要骂要绝交统统来吧,她连拖着骨折的腿跳舞都受得起,还有什么是不行的。她本就历经淬炼金刚不坏,不需要谁温柔以待。
火炉两侧,两人的对视野蛮而无声。
翟忍冬下来之前随手装进口袋的手机响铃急促。
翟忍冬没管,总是情绪冷淡的胸口此刻微微起伏,她舔了一下因为缺水起了皮的唇沿,低低沉沉的嗓音在炉边响起,“反感吗?”
纪砚清一愣,眼里的挑衅有瞬间定格。
什么叫,反感吗?
不该是“你怎么那么恶心”?
纪砚清的目光冷下来,眉心紧蹙:“翟忍冬,你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