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节
或许连离去都难以做到,兴许只能找个没人的房间先将自己隐蔽起来。
混沌的大脑思绪不清,但陆闻仍是极力想要剥开一丝清明为自己寻得最佳的解决办法。
好在甲板上无人,他踉踉跄跄扶着墙壁入了船舱中,想要找一间没人的房间躲避,脚下步子却越发虚浮,身体热烫到一种难以承受的地步,甚至从骨髓中开始蔓延出难耐的痒意,令他几乎要走不动路。
走廊上,一间间紧闭的房门令人压根无法分辨到底哪间是无人的房间,陆闻已无法再思考更多,好似下一瞬就要就此倒下去一般。
这时,身旁这间屋子突然传来一道轻微的脚步声,步步逼近房门,好似下一瞬就要开门将他看见。
陆闻神色一凛,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手臂令他找回些许理智,泛红的眸底涌上杀意,即使是此时此刻的状态,他也能在对方开门的一瞬间将其毙命。
而下一瞬,房门被打开,率先冲入他感官的却是一股令他熟悉又着迷的清甜馨香,混杂着些许胭脂水粉的淡雅气息,一双惊愣的黑眸出现在眼中,耳畔是女子的惊呼声:“陆闻,你怎会在此?”
陆闻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可怎会在这种时候出现关于这个女人的幻觉呢。
药效令他神志不清,眼前的女人美得不可方物,犹如他初见她时一般。
不,比那时更甚。
只是此刻的她没有哭,眸底倒影的全是他的剪影。
四周的一切似乎都开始扭曲混乱,他几乎要分不清虚实,却只觉得眼前的相貌清晰又真实,好似触手可及。
而他也当真这般做了,陆闻伸手握住了沈南枝的肩头,掌心热烫的温度在触及这一抹柔软时,像是失了控般的开始散发绵密的痒意,他喘着粗气轻唤道:“嫂嫂,是你吗?”
沈南枝显然没想到她仅是想出门唤人给她送些吃食,竟会在门前遇见这样的陆闻。
她头一次见到如此狼狈的陆闻,衣衫凌乱,神情混沌,眼尾泛着红,额前的碎发被他渗出的汗沾湿,身上分明没有酒气,身子却虚浮得好似下一瞬就会栽倒在地。
但陆闻在挣扎着,绝望又脆弱地挣扎在痛苦中,抓着她肩头的手掌烫得不像话,却又丝毫没有力道,只需轻轻一退,他便会失去支撑力落下他的手掌。
沈南枝咬了咬牙,也顾不得太多,只得就着陆闻撑在她身上的重量将人往屋中带:“是我,你可是哪里不舒服?先进屋中来,我找人来替你瞧瞧。”
但显然此刻沈南枝所说的话已是入不了陆闻的耳中了,他的眼神开始涣散,身体绵软得像是没有半分力气,呼出的气息烫得吓人,好似一个任人摆布的傀儡,就是此刻有人要来要了他的命,他也没有半分回击的能力。
沈南枝所在的屋子便是陆衡离开之前特意为她安排的上等卧房,宽敞且明亮,入屋便有一张柔软舒适的坐榻。
沈南枝扶着陆闻有些艰难地将他朝坐榻移动去,她力气不大,更是难以承受陆闻一个高挺的成年男子的全部重量。
好不容易走到坐榻旁,沈南枝费力地动着臂膀,想将陆闻放到坐榻上躺下,脚下步子一虚,手上力道刚一松开,整个身子便不受控制地被陆闻身体的重量给带了去。
“嘶——”沈南枝吃痛出声,整个人跌倒在陆闻身上,鼻尖便撞上了他坚实的胸膛。
等她揉着鼻子回过神来时,眼前竟是一片麦色的肌肤,男子的身形赫然出现在眼前,近在咫尺,甚至还能瞧见他胸膛微微上下起伏的弧度。
沈南枝瞳孔紧缩,顾不得鼻尖的疼,瞬间从陆闻身上弹了起来,连连后退几步,也不知自己的耳根和面颊是被陆闻身上的热烫给染上了红晕,还是何时悄然有热意攀上,整个人犹如一只煮熟的鸭子,冒着热气红着脸。
她似乎总是与陆闻有着这样尴尬的相处,不过好在陆闻此刻似乎已不怎清明,也并不知她方才无意冒犯了他。
缓和了一瞬心绪,沈南枝又再次朝着陆闻走近了两步,躬身轻唤着:“陆闻,你还好吗?可还能听见我说话?”
陆闻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气息粗重且急缓,体温也十足高热,连带着思绪都不清晰了。
沈南枝在陆闻身侧又唤了几声,仍旧没能得到陆闻的回应,没有半分,只得低声道:“你在此等会,我去唤人来帮你瞧瞧,你坚持住,不会有事的。”
不知是哪个字眼将陆闻的思绪唤回了些许,沈南枝话音刚落,陆闻竟又艰难地睁开了双眸。
视线中,沈南枝娇柔的身形正转过身去,琥珀色的裙摆随着她转身的动作划过他的掌心,陆闻下意识收紧了手,却仍是没能抓住她的裙摆。
沈南枝离去的步子并不算快,因着思绪中还有些许犹豫和疑惑,陆闻是怎会出现在这个宴席上,显然陆衡自然是不会邀请陆闻一同前来的,陆闻也不像是会和这样的宴席有关联的人,而陆闻此刻又是怎会将自己弄成这副模样,怎么看都像是遭人下药了一般,那她此刻去唤人,是否会因此而让陆闻陷入险境。
一边想着,脚下步子却也仍是一边走到了门前,因着想得太过入神,甚至没能注意身后传来的细微的响动。
沈南枝抿了抿唇,抬起手来刚触到门上,正要拉开,身后突然被贴上一具热烫得几乎要将她灼伤的身体。
身后高大的身形将她整个人瞬间笼罩在了狭小的空间中,她的手掌旁,一只骨骼分明的大掌压在了旁边,耳畔传来了沉重的呼吸声,伴随着男人暗哑隐忍的低沉嗓音:“嫂嫂,帮帮我。”
房门因着陆闻沉重的力道无法被打开, 沈南枝怔愣在原地一时间竟是脑子一片空白。
陆闻的身体并未触碰到她后背,但她却清晰无比地感觉到了他胸膛腰腹处传来的热烫的温度。
他仅着一件单薄的里衣, 甚至连腰间的系带也早在方才步入房中时散落开来, 若是陆闻再向前倾倒分毫,裸露的肌肤便会直接贴上她娇柔的后背,触及她的衣衫, 渗透她的皮肤。
沈南枝僵直着身子,好半晌才生硬干涩开口道:“帮、帮什么?”
回答她的是一阵粗重的喘息声, 抑制不住, 甚至要就此失控一般。
沈南枝骤然回神,忙不迭转过身去, 一把扶住了陆闻的臂膀, 气息不稳道:“你现在情况很不好, 我先扶你回榻上躺着。”
再次折腾着将人费力扶回坐榻上,沈南枝重重舒了口气, 正要站直身子, 却被突然攥住了手腕,滚烫的温度从对方的掌心直直传到她的肌肤,耳畔是陆闻虚弱又可怜的低声:“别走……”
沈南枝一怔, 似是觉得陆闻这是因着思绪不清难受得厉害, 这才生出些对旁人的依赖来。
看着陆闻难耐地蹙着眉头,紧闭的双眸下长睫止不住地微颤着,沈南枝心下顿时软了一片,蹲身在塌边, 哄小孩一般柔声道:“你身子不适, 需得唤人来替你瞧瞧, 船上应是有大夫候着的, 待大夫瞧过了,你便会好了。”
沈南枝哄人的技巧倒也算是娴熟,沈槿柔自出生便是家中的掌上明珠,年幼时她若稍有不悦,挨骂的便总会是沈南枝,但孩童哭闹是天性,沈南枝时常为了免被挨骂,沈槿柔一个撇嘴她便会轻车熟路开始哄,这会将陆闻当做那几岁的孩童一般哄着,竟也不觉得违和。
陆闻艰难地动了动眼皮,方才起身的动作已是将他全身的力气都耗尽了,他虽是在上船前提前服用过此类药物的缓解药,但双倍的分量还是需得有一段时间才能逐渐恢复过来。
拉着沈南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