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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文渊。”宋卿清了清嗓子,轻咳了下,“你在做什么?”
徐文渊从一堆植物中抬起头来,受宠若惊道:“组长,我在拍多肉呢。”说完,他的脸色很可疑地红了。
男生大概是喜欢看一眼就走,或者说各种角度拍一张,再回去随便选一选,除非是要拍给重要的人看才会这么仔细。
宋卿看见了他挂在耳朵上的蓝牙耳机,大概又是在和女朋友煲电话粥。
每次她侧目的时候,闻奈都垂着头捧着本书在读,侧颜明艳动人,但——,宋卿喉咙很不明显地动了下,随口问:“谢师傅呢?”
“诺,在外面抽烟呢。”徐文渊给她指了个方向。
尽管隔了一段距离,但她们处在下风,还是飘过来很淡的一股烟味,宋卿没由来地嗓子痒。
倏地,眼前横过一道影子。
闻奈端了杯热气腾腾的咖啡,语气熟稔,“加糖吗?”
怎么连“宋小姐”三个字都没有了呢?
宋卿垂下眸子,道了声“谢谢”,说:“可以不用加糖。”然后她听见极轻的一声笑。
对面一楼的房间又走出一对情侣,是两个牵着手的女生,个子高挑些的低头浅啄了下女朋友的侧脸,逗得那人眉眼弯弯。
闻奈同样又倒了两杯热咖啡递过去,只是没有问需不需要加糖,直接把糖块放在洁白的骨瓷上。
几人礼貌些地寒暄了几句,宋卿移开了目光。
额前突然一凉,睫毛上落下阴影,宋卿怔了怔,手不自觉扣紧了把手。
闻奈伸手去摸她额头,蹙眉问:“生病了?”
晕眩了一会儿,宋卿仰脸看见了阳光透过闻奈的掌心,变成了令她心悸的暖色,嗓子像被火烧火燎似的艰涩,“没有。”
她只是脸上的红还没褪干净。
然后闻奈又捂住了她的耳朵,笑了笑,“宋小姐,应该是有人在想你。”
宋卿耳尖迅速地烧起来,但并不是因为闻奈的调笑。
女人漫不经心地搅乱了一池春水,自己却游刃有余地收回手,指腹轻轻擦过她柔嫩的耳垂,那块沾染了木质调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绯红。
宋卿敛了敛眸子,压住涌上来的郁色,舌尖在唇齿间辗转过几回,才缓慢地吐出她的名字,“闻奈小姐。”
“嗯。”闻奈轻轻地应道,她顺势坐在宋卿的对面,手搭在腿上,衬衣袖口被撩上去一小截,露出手腕上戴着的小叶紫檀,中间有一颗雕经文的刻珠,指尖微勾轻叩着,透着不健康的白。
鼻尖拂过一阵香气,一点点地侵袭着宋卿,擦不掉的味道,好像她这个人被贴上了烙印,宋卿摸着滚热的咖啡杯,凑近轻抿了一口,垂眸的时候忍不住看了对面一眼。
闻奈还是在翻那本旧书,书脊是线装的,脱落了两三个孔。
宋卿咬了咬舌尖,咖啡醇香的味道抢夺回她的嗅觉,得以在密密匝匝的思绪里喘口气。
接下来又说什么呢?
闻奈小姐,你逾矩了?
可是,她又是以什么立场来讲这句话,这种话只会显得自己普通且自信,说不定对方本来就没有撩拨的意思,只是不小心碰到了而已。
她看了眼神闲气静的闻奈,再一次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凭着她贫瘠的感情经历,其实根本就没弄明白,暧昧就是你来我往的试探,双方不置可否的默许,所以她的沉默在对方看来就是纵容。
有些人喜欢说一眼万年,她们之间已经存在很多眼了,足够互生好感,至少闻奈是这样想的。
闻奈葱白的指尖拈起泛黄的书页,迟迟没有翻过去,她心思不在书上,而在宋卿古井无波的眸子里,她好整以暇地等着,等她能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
在闻奈小姐的眼里,宋卿就是朋友家的那隻猫。
她很喜欢。
但这种喜欢并不深刻,是浮于表面的兴趣。
闻奈的眼睛里适当地显出一点疑惑,温声说:“宋小姐,怎么了?”好像在方才流逝过去的十几分钟里,她全部心神都凝聚在宋卿即将脱口而出的言辞中。
周遭的声音忽然远了,似隔了层透明的玻璃罩,隻留下了闻奈与宋卿。
宋卿盯着她温柔且清澈的眸子,说不出很过分的话,甚至心底萦绕着一丝丝愧疚,不仅浪费别人时间,还胡乱揣度别人心思的愧疚。
“小八嘎!”花房突然传过来一声怒吼。
于是那些熙熙攘攘的声音又重新落回了宋卿的耳朵里,她透过玉兰树的树荫,捕捉到了闻奈眸子里一闪而过的戏谑。
美色误人。
宋卿为自己的胡思乱想作了了结,嗓音如叮咚泉水般清冽,“没什么,我想问能不能再给我倒一杯咖啡?”
花房挨着厨房,这会儿正闹得鸡飞狗跳,刚刚一隻土黄色的柴犬从楼梯下的狗窝里钻出来,扑腾在昂贵的多肉架上,一阵乒铃乓啷的动静后,散落了一地的土陶片。
近八点,住在民宿的客人不多,大部分都是来旅行的,每天行程安排比较满,所以大家基本都起床了,义工挨个发放了临时画的餐券。
客人三三两两地坐在院子里晒太阳,人一多起来,狗就不听话,任凭老板怎么驱赶,它还是甩着舌头到处闯祸。
“站住!小八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