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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子仓:“你是不是对我很陌生了?你还知道我是谁吗?”
胡弈航点头,他坐在墙角有些害怕的样子。
钟子仓观察着他,温声问:“你是不是在遗忘什么?”
胡弈航又点头。
钟子仓继续问:“你能不能趁着你现在还没全部忘记,跟我们,跟我们这些你的同学和伙伴们说说,后遗症到底是什么,具体是怎么情况?”
胡弈航是从和平医学院来的志愿者,是来电视台救援的志愿者,他原本的眼睛有些阴沉,他不是一个平静的人,第一次在宿舍质问钟子仓的人是他,跟钟子仓说整容是他自己的事,不用钟子仓管的也是他。
整容后他有了一双会笑的眼睛,他顺利通过了单人考核,他变得茫然又安静,有点失魂落魄,下意识寻找他熟悉的人。
钟子仓:“你能告诉我们吗?”
他说:“能。”
在具体说之前,他莫名说了一声:“我叫胡弈航。”
周围的人都是一愣,夏白说:“你叫胡弈航。”
胡弈航看了一会夏白,这才说:“一开始是混乱,我的记忆有些混乱。”
他从兜里掏出一个小本子,上面有他的记录,“你们看,我写着,第一天晚上就记忆混乱了。这是我第二天早上总结的,混乱的都是我看到的,眼睛看到的。”
第二天胡弈航就察觉到有问题了,他怕自己思维混乱,记不住,就用小本子记下来了。
前两天都是混乱和模糊,后面开始遗忘。
【我不知道是不是遗忘,就是忽然消失,像是自我的拚图一点点裂开坠落,所有和“看”和眼睛有关的一切,从我的脑海,从我的身体消失了。】
【自从这双眼睛安装到我眼眶里以后,它在吸收,他在吞噬,关于我“看”到一切,我的灵魂要被它吞噬了,我快要没有我了。】
练习生们再次看向他那双美丽的眼睛,心底涌出一股股寒意。
所以,这双眼睛在吞噬胡弈航关于“看”的一切?
人的记忆,甚至于说人的自我,和“看”有关的东西太多太多了。视力正常的人从睁开眼睛看世界,到长成完整的自我,都离不开“看”,当他看到的所有一切都将会被这双死人眼吞噬,那他还剩什么?
他们明白胡弈航一开始为什么要说他是胡弈航了。
他怕自我被吞噬完了,他可能就不是他了。
“那廖曼妮换的是嘴巴,她是?”一个练习生自问自答,“她是被那个死人嘴巴吞噬了所有‘尝’的一切。”
“尝”到没有“看”到的对人影响大,但又何尝不是人自我的重要组成部分?
另一个练习生说:“冯胜换的是鼻子,他被吞噬的是和‘闻’有关的一切。”
“闻”也是人生的重要组成部分。
他们看向练习室另外三个整过容的人,他们有的沉默,有的点头,肯定了他们的猜测。
“那,今天还有第二次去整容的,那岂不是……他最终会变成什么样啊?”
夏白:“变成才艺指导老师那样。”
从头到尾完美的才艺指导老师,不论面对什么事都只会笑,不是她表情管理绝佳,不是她情绪稳定,她已经没有多少情绪了,自我严重缺失,只有一双会笑的嘴巴。
她是留下来的,还能参加节目的,可能还有更多比她惨的人。
多次整容会变成什么样?
会变成一个美丽的僵尸。
即便会笑,眼波会流转,会跳舞,依然是一个美丽的僵尸。
一个美丽的躯壳。
原来这才是整容交换的本质,用内在的自我,换外在的美丽。
下等练习室一片沉默。
钟子仓一个个看向他们,“你们还想整容吗?如果是吞噬自我,就算能离开游戏,治疗玩家能恢復我们的面容,不一定能恢復我们的自我。”
“可是,不整容,我们可能会死啊!”一个练习生崩溃地大喊。
钟子仓依然很平静,“我们就不能靠节目赢吗?我们就赢中等组好不好?”
“怎么赢?中等组已经有两个人去整容,还有两个人去报名了,现在至少两个人已经整完了,他们组除了尤莫寒,全都是整容人啊。”
钟子仓又做了相同的事,这次他征得胡弈航的同意,把他记录的小本子给所有练习生们看,把整容的结果摊开给他们。
不容他们不信,他们只要跟同组整过容的玩家确认一遍,就能证实他不是危言耸听。
钟子仓问尤莫寒:“尤社长,我们两组都不再整容,就凭才艺节目定胜负,怎么样?”
“这不是我能决定的。”尤莫寒想了几秒,“我努力试试。”
整容暂时停了一天。
下午他们终于能稍微静下心来,好好讨论他们的比赛节目。
在开始之前,钟子仓说:“我先说明,节目事关我们每一个人的生死,如果有好的节目创意,不能对外组的人说。”
他是在警惕夏白节目创意被剽窃的事再次发生。
他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一张闪着微光的纸,上面写着不能把小组内任何创意外传这件事,“这是我从游戏商场买的合约道具,如果同意,大家就一一在上面签名,如果违背合约,会被游戏惩罚。”
很多练习生立即签了名,有两个练习生有些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