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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声渐起,淅淅沥沥,乱人心曲。
“嗯,是好天气。”艾唯随着她的动作看向窗户,“要把窗帘拉开吗?”
“去窗边吧。”
艾唯想将她抱起来,秦淮拍开了她的手,搀着她的胳膊下床,明明没有受伤,她却依然没什么力气,任艾唯扶着她坐在飘窗前,依偎着靠在一起。
“冷不冷?”艾唯问。
秦淮靠着玻璃,摇了摇头。
窗外风雨飘摇,这个房间华丽宽敞,但两人只是占据了飘窗前的一角,安静地看了一夜落雨。
表白(未半而中道崩殂版)
山洪
明明已经是入秋的天气,近日来却接连下了几天大雨,这罕见的天气让卢港年久失修的防汛设施频临崩溃。而卢港西郊靠山,大雨引发山洪,呼啸而下的泥石流一举衝垮了杰菲尔德家在山区的药材种植园和药厂,造成的损失难以估量。
然而暴雨带来的损失对于领主家庞大的家业来说或许不足为道,对于东区的居民却堪称灭顶之灾。大雨泡发了设施落后的东区,那里一时污水遍地,哀鸣漫天。防汛不到位,加事后补救不及时,虽然领主没发话,但这种沉默比责备更具压迫感,政务厅资源部全体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偏偏在这个窘迫万分的时候,首都派了官员前来慰问。
按照惯例,各区发生重大自然灾害时都会有王室成员专门前往,名为慰问,实则督办。但是女王陛下寡居多年,且只有一个孩子,王女殿下刚成年不久,身为第一王储受到了严密的保护,目前正在邻区出席区长大选;而女王殿下唯一的妹妹克瑞斯顿是帝国外交大使,社交季结束便远渡海外。王室分身乏术,如此一来,身为女王秘书的亚历珊德拉便作为专员,代替女王来到卢港。
这是亚历珊德拉进入女王殿下私人秘书团后第一个外派任务,她的名字对下层官员来说几乎是陌生的。她履历平平无奇,人们只知道她军人出身,家世并不显赫,至于行事作风之类根本无从猜起,但派专员要来的通知昨天到,人转天就来了,打了政务厅一个措手不及——可见,这位长官多半并不是很愿意给人留余地的“体面人”。
雨停之后,亚历珊德拉也如期而至,连同艾唯小姐一起,在资源部官员的陪同下上山巡查。
亚历珊德拉长官看起来倒不像他们猜测中那样不近情面,她不到四十,稳重随和,先解释了自己来得匆忙是因为“命令来得匆忙”,接着一通自我检讨,最后对着如丧考妣的资源部杨部长好一顿安慰,显得相当平易近人。
“我们已经向各界人士发起募捐用以赈灾,东区积水已经基本排完,种植园与药厂正在组织重建……”
“药厂就不劳杨部长担心了,”艾唯打断了部长的话,“希望贵部能将精力集中在东区的赈灾工作上。”
虽说理论上领主与政务厅是两套系统,但这位小姐手上是有实权的——杨部长觑着艾唯小姐冷若冰霜的脸,瞬间噤了声。
“您说得对,东区的赈灾需要加紧,药厂修整也不能放松啊。”亚历珊德拉适时地给噤若寒蝉的杨部长搬来了台阶,他们在山下看工程队清淤,她默不作声地低头看了一眼沾满泥的靴子,在杨部长以为她想要打道回府终于松了一口气时,突然开口说,“我们能上去看看吗?”
艾唯:“请。”
杨部长脸上笑僵的横肉抖了一下。
“小姐,长官,现在上山,实在是有些危险,”他一个劲地赔笑脸,“您看现在正在清淤,不如我们……”
亚历珊德拉好像没听懂他话中委婉的为难,安慰似的笑了笑,眼中透出清澈且耿直的勇敢:“杨部长不用担心,您别看我现在只是坐办公室,从前我在南部的军队里就职,山洪救灾可是常有的工作,这点危险,对我来说算不上什么。”
杨部长:“……”
“我们不上山,只在安全区转转——艾唯小姐觉得呢?”
杨部长额头上沁出了冷汗:“这、这……”
艾唯瞥了他一眼——亚历珊德拉或许有歪打正着的可能,但她却是真真切切地听懂了杨部长的暗示,因此在杨部长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她时直接冷了脸。
她当然知道,山上不仅有被衝毁的药厂与种植园,还有一些见不得人的东西。
秦月姝想把卢港治成毒窝,总要有窝点在触手可及的地方,老领主、政务厅与黑帮勾结让她登堂入室接着就反过来与政府互相牵製,三方就这样狼狈为奸了数十年。这件事一旦暴露,杰菲尔德家族当然无法脱身干净,这种情况下,杨部长认为野心勃勃的艾唯小姐会投鼠忌器并对他伸出援手,也是理所当然的。
秦月姝从来没把她当成过“自己人”,摸清这些勾当着实花了艾唯不少时间,当然要物尽其用才不算浪费。她对杨部长的求助报以冷笑,然后转脸向亚历珊德拉建议:“杨部长说得对,山上情况未知,现在施工队正在观测中,我们作为外行人无法提供什么帮助,就不要为他们徒增压力了。比起药厂,东区处在水深火热中的居民才是更应该关心的——您以为呢?”
听她这样说,亚历珊德拉不禁在艾唯小姐无私的光芒中自惭形秽,叹道:“艾唯小姐真是深明大义,您说的有道理,我们还是不要上去添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