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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饰与绸缎,对于富人而言是值钱的玩意儿,可在东区却换不了多少钱。典当行的人都是精明势力的商人,他们坑蒙拐骗,不惜榨干这些穷人身上每一滴价值。可秦淮目光撞上了男人眼中闪烁的希冀,她眉心微动,隻将那支暗藏玄机的口红取出,把项链与手包一同递进了男人手里。
“谢谢小姐!谢谢小姐!”男人飞快地将东西塞入口袋,“谢谢您,您……”
“这些能换些钱。”她瞥见了接近这边的警察,匆匆打断了男人的话,又忍不住叮嘱了两句,“典当行报价一定会低得离谱,如果……”
“病鬼,在那里做什么!这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还不马上滚回去!”警察看上去是把男人当做了穷凶极恶的抢劫犯,扣住男人的肩膀,反扭了他的手臂,男人发出一声哀嚎,连声道歉,警察用警棍抵着他的后背,转身向秦淮说:“不好意思,小姐,让您受惊吓了。这是我们的失职,我马上将他带回去审问看管。您没有被伤到吧?”
“喔,没关系,他伤不到我。”秦淮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漫不经心地低头玩自己的指甲,“他不是坏人,放了他吧。”
警察散漫地将汽车与她打量了一番,迟疑着:“这……”
“这位小姐是艾唯·杰菲尔德小姐的客人。”司机说。
听见“杰菲尔德”四个字,警察明显愣了愣,秦淮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所以?”
“是。既然您这样说,想必他应当并不是什么坏人。”警察肃然起敬,彬彬有礼地向她鞠躬,松开了挟製住男人的手。男人甚至没顾得上道谢,踉踉跄跄地跑开了——秦淮这才发现,他的双腿长短不一,是跛的。
难怪刚刚会那样摔过来。
布施似乎已经结束了,人群在警察的疏导下渐渐散开。教会的洒水车将路面的污垢衝刷干净,堵在路上的车辆重新通行,方才那小小的混乱微不足道,如同白日下一场荒诞的梦。
司机发动了汽车,两侧姹紫嫣红的花朵慢慢后退。洒水车留下的水渍在烈日之下慢慢蒸发,很快就被干净整洁的路面所取代。
“小姐,快要到了。”司机提醒她说。
“是啊,快要到了。”
秦淮出神地望向天边,自言自语道。
——她忽然感到累极了,又觉得自己简直可笑。
秦月姝
司机将她放在西维特酒店正门前,鞠了一躬后一言不发地驱车离开。秦淮在正午的阳光下叹了口气,拉了拉防晒的披肩。
作为西区中心最大的酒店,这里一如既往,从没有过任何改变。正门前的小广场上的音乐喷泉循环着优雅的古典乐曲,舒缓的旋律流淌在广场与大厅之间。见她回来,门童立刻殷勤地迎了上去:“秦小姐,您总算回来了。”
秦淮敷衍地应了一声。她现在隻想回房间抽根烟,再好好睡一觉,或许醒来可以吃点东西……
“小姐,您不在的这三天,小海登先生来找过您三次,陈总经理来过一次,让我见到您以后务必跟您说一声。哦,现在他正在顶楼的套件休息,您是否要……”
“我现在谁都不见。如果他们再来,告诉他们我很累,稍事休息后会亲自拜访。”秦淮打断了他的话。
“是,小姐,我明白了。但还有一件事,”门童稍加停顿,说,“如果您没有工作的话,可以与您的姐姐共用午餐,半小时后,餐厅里将准备好您的午餐。”
秦淮脚步一顿。
这是首领向她传递消息的暗号,意思是“半小时后,去舞厅见面”。她有些烦躁地皱起眉头:“我知道了。”
回套间休息当然是来不及了,她只能折返去前台要了一包香烟。男仆适时地上前为她点燃,秦淮靠在前台的大理石面上,仰起脖子吐出一口烟圈,皱眉闭了闭眼。
“给我准备车。”她夹着烟,淡声吩咐。
……
位于东西区交界的朗姆街,是卢港最负盛名的红灯区。这里的高楼常年将日光遮蔽,忽明忽暗的各色灯光交缠在一起,将长街深处映照成冷调的白,就像深夜的月光,昏暗却暧昧难言,不知是谁给这里起了个名字——夜色街。
醉生梦死是世间最容易也最难办的事。在夜色街,只要你肯出钱,总有人陪你放纵,什么三六九等,什么等级与差异,在足够多的沃利面前都可以被衝淡。
朗姆街最南靠近西区地方,是这里除了东侧的警卫厅之外唯一可以见得到阳光的建筑——夜莺会所。这里常有权贵出入,也因此与夜色街其他建筑不一样,既不艳俗露骨,也并不朴实无华,更像一座被花园簇拥的华丽城堡,一楼是大厅,二楼是酒吧与舞厅,再往上是独立包间的会所。警卫并没有阻拦秦淮,她径直穿过修剪得宜的花园,绕到后门走员工通道上楼。
舞女们通常会在正午来到会所,精心打扮,迎接新一天的工作,这个时间段休息室如同往常一样吵闹。夜色街没有秘密,短短几天,“夜莺会所中一个舞女在伯爵的庄园留宿三天”这样无聊的消息也能够不胫而走。秦淮推开休息室的门时,嬉笑打闹的声音随着开门的声响顿了半秒,舞女们的视线不约而同地停在了她身上。
“阿淮回来了。”休息室是个开阔的平层,却称不上整洁,弥漫着经久不散的脂粉香水味。一个提着件披肩的红发女人上前亲热地挽起她的手臂,牵着她往沙发上坐:“好久不见你了,为什么一直不回来看我们?还以为我们已经被你忘在脑后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