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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良在记事本上写了“自主招生”四个字,这才意识到,原来“高考”离他们并不算远,潘珊听她姐姐说,到了高三,每周一次小考不说,每天晚上都有文综考试,一周能用完一捆笔芯——而明年坐在笃学楼的就是他们了。
放学后,英语课代表把这周的报纸发了下去,二班除了和普班统一订的有练习题的报纸之外,还额外订了一张纯文章的报纸上阅读课,这周因为考试,英语阅读课取消,祝敏这周布置的作业就是阅读积累,算是让他们“放松一下”。喻良把报纸传到身后,正好看见叶扉安在收拾自己收到的一堆礼物。
钥匙扣、小摆件、手帐本之类的东西大多数都是玩得好的朋友送的,都不贵,平常女生之间也会互送这些小玩意儿,叶扉安没怎么推辞;比较难处理的是明恋或者暗恋者送的东西,其中贵重的礼物她一概塞了回去,至于那些还不回去的巧克力、糖果之类,大多数都便宜了二班人。
现在喻良口袋里还揣着她分的几块巧克力,姚姐上小学的女儿放学后在办公室里写作业,甚至还收到了叶扉安送的棒棒糖。
喻良不禁感慨,某种意义上,追求者太多大概也是一种负担。
“这个怎么忘记还了?十班张xx……噫,”叶扉安打开一个小盒子,吐槽道,“怎么还送块手表?给我‘送终’吗?”
“……应该不是这个意思,”喻良认真想了想,“大概是想表达‘钟情’。”
叶扉安:“……”
是她孤陋寡闻了。
反正最后都是不会留下的,没人再纠结这个谐音梗的问题,喻良随手帮她整理发下来的试卷,叶扉安塞礼物塞了满满一书包,把一些忘记还回去的“漏网之鱼”单独摆了出来,她看叶扉安刚想要把几封疑似“情书”的东西扔进垃圾桶,想了想,似乎觉得这么做不太妥当,又把它们撕成了几条,揉成一团塞进了垃圾袋。
自始至终,这几封信的内容她连看都没看一眼。
把信撕掉,也是为送信的人免去一些麻烦,某种程度上已经算是很留情面了,叶扉安拒绝别人一向不拖泥带水,但喻良没头没尾地想,叶扉安这个人才是真的冷淡。
表面上,叶扉安对谁都热情友好,这种“热情”隻存在于普通朋友层面,她似乎不想跟任何人更进一步,越走近她,得到的反馈就越淡漠,但她实在太有欺骗性,就算这样,也有人前赴后继地试图打动她,也不知道是对他们自己太有信心还是对叶扉安太有信心——反正像在飞蛾扑火。
喻良眨眨眼睛,没来由地有些落寞,她想,自己也是这样的吗?
她们明明越来越亲密,喻良却越发感觉到两人之间的距离——比如叶扉安不想也不需要走自主招生,她就是敢完全凭裸分考上自己想去的学校,但喻良不一样。
就好像她可以牵着叶扉安的手,但手的另一端永远在悬着,她像一隻拽着一隻高高悬在空中的风筝,越是急于确认一些什么,就越是害怕断线,越是若即若离,会不会更进一步……喻良不知道。
“你的笔帽快被你掰坏了。”叶扉安开口提醒。
“啊?啊!”
但她提醒完了,“啪”一声脆响,笔夹应声而断。
喻良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第n个被掰断笔夹的笔帽,内心麻木了。
“就这么扔了啊?”她眨眨眼睛,若无其事地说,“不打开看看吗,起码知道是谁送的。”
“没必要。”叶扉安把整理好的作业也一股脑塞进书包里,“与让他们自以为有希望,还不如直接了当一点,各自轻松。”
“那,”喻良小心翼翼地问,“你没有喜欢的吗?”
叶扉安一顿,抬头看了她一眼。
喻良当即就后悔了。
说话不过脑子估计是绝症,喻良现在就觉得自己没救了。但明明就是女生之间常有的小八卦,她整颗心都提了起来……在叶扉安沉默的两秒间,她经历了从口干舌燥到提心吊胆的一系列心理变化,喻良说:“我就是想问问,没别的意思……”
叶扉安摇了摇头:“没有。”
这个答案也是在意料之中的,但不知为什么,喻良感觉自己有些失落,她不敢再问下去了,喻良捻了捻冰凉的指尖,勉强笑了笑:“也是,当然……”
“送信的这些,没有喜欢的。”叶扉安又补充了一句。
喻良一愣。
这一刻的心情无法描述,按照常理说,没有就是没有,为什么还要加一个“送信的这些”这个定语?
她刚从风筝断线的怅然若失中回过神来,凭着自己仅有的一点阅读理解能力东拚西凑出了这句话的深层含义,然后一颗心高高地悬了起来——意思就是,她有喜欢的人,但不在送信的人里面?
“什么意思?”喻良心跳飞快,顿时顾不得“说话过不过脑子”了,事实证明真心想说的话哪怕过一百遍脑子,也根本没耐心等一个合适的时机问出口,她立刻追问,“谁啊?”
这对话突然就从从“没有喜欢的”直接到了“谁啊”,连个过渡都没有,任何一个旁观者听了大概都会感觉莫名其妙,叶扉安眨眨眼睛,开始装傻:“什么谁?我听不懂。”
“少装!快说!”
“快走吧,等会赶不上公交车了。”叶扉安揉了一把她的头,拎起书包就往外走,喻良闷闷地摸着自己的头髮,在她身后喊:“在碰我就真的长不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