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听出他话语间的低落，顾书恩潜意识里觉得他应该是遇到了什么苦恼的事情。

但既然他没有主动说下去，自己也不好再继续刨根问底。只能退一步继而宽慰道：“没关系，距离高考还有一段时间，填报志愿也不着急。有的时候很多事情都是当局者迷，你不妨冷静一段时间再考虑一下，等到时候再决定也不迟。”

顾书恩的本意是希望他不要草率决定自己的未来，人生下出的每一步棋都应该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一时意气作出的决定，他怕他后悔。

孰不知在此之前，简知宁却是早已历经了千番思想挣扎。既然能打这通电话，说得夸张一点，是被逼上绝路了。

“不用考虑了，顾老师。”

简知宁深深呼出一口气，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就没什么好犹豫的。

拨云见日，整个人的心情豁然开朗，语气也变得轻快了许多。勾勾唇角对着顾书恩说道：“下一届招生，你可一定在美院等着我。”

顾书恩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须臾之后也跟着地爽快地笑出了声，最终回了他一个字。

“好。”

冬季的夜晚，月光朦朦胧胧地铺洒在窗侧树影间。

简知宁一通电话打到屋外已经飘起了纷纷小雪，迟迟没有挂断。

他与顾书恩畅快聊着学校里遇到的趣事、又细细诉说了高考以后的学业规划。

两人聊得投机，一时忘记了时间，任凭钟表上的指针于无声中慢慢划过了一圈又一圈。

然而简知宁没有注意到的是，此时此刻就在距离他不到5米位置的门外，萧辰手里举着为了庆祝而特意买来的香槟，把他与顾书恩的所有对话全程一字不落地尽数听进了耳朵里。

作者有话说：

萧辰：“咋的？我就这么不招你待见？”

（好了我知道我今天很短，因为我在码字软件上丢稿子了，已经很伤心了，你们就别骂我了qaq。明天周末把自己关在家里日万，下一章发点玻璃糖，555555）

“烟花很美，你会原谅我吗？”

艺考过后，转眼一学期结束就到了阴历新年。

简知宁发现人忙碌起来的时候时间根本不经用，但是只要一闲下来，就开始发散自己多余的注意力到其他的事物上去。

比如裴楠最近突然开始致力于四处寻医，治疗他口吃的毛病。

比如萧辰，不知为何，简知宁总感觉他近些日子话变得越来越少，总是喜欢一个人独自待着。简知宁偶尔问他在想什么，他会用那种若有所思的表情回看简知宁，沉默半晌后淡淡一笑回道：“没什么。”

萧辰以前是极讨厌自己一个人用餐的，可是现在简知宁有时候和裴楠一起出去、或参加课后活动回来得晚了，他竟然也能习惯，并且没有提出任何异议。

萧辰的变化简知宁看在眼里，却没有立场逼着他告诉自己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虽然他说与不说都不影响自己的正常生活节奏，但萧辰越是缄默，简知宁心中就越会泛起隐隐不安。

就像海啸来袭前水面片刻的风平浪静，总是安宁得让人觉得虚幻不真实。

除夕前夕，林颖打来越洋电话唤萧辰前往芝加哥与家人同过新年。

临走的前一天晚上，萧辰神神秘秘地敲开了简知宁的房门，站在走廊处冲他招了招手，示意他出来。

简知宁很久没有见萧辰如此灿烂地笑过了，一时愣神站在原地，竟忘了要及时回应他。

谁知几秒过后萧辰径直走到了他的身边，将自己的五指埋入他的指缝无声牵起他的右手，一路下楼将人带到了主楼门前的庭院里。

冬季夜长，寒风呼啸着刮过耳边，带动树梢上的秃枝被吹得沙沙作响。

萧辰举起双手哈了一口气，将掌心搓热后捂在了简知宁的脸颊上。

“冷吗？”萧辰眉眼含笑低声询问他。

面对萧辰突入其来的亲近，简知宁一时反应不及，差点跌落到对方怀里，心脏被撩得砰砰直跳起来。

“嗯……不冷。”简知宁瑟缩着脖子站萧辰身躯庇护下营造出的半方温热气息里，轻轻摇了摇头。

恍惚间简知宁一转身，突然注意到院子里的地面上摆放着很多方形的大盒子。夜晚视线不好，上面的包装也看不太清。

他忽扇着灵动狭长的水眸询问萧辰那些是什么，萧辰淡淡一笑没有回答他，须臾之后从兜里掏出了一个金属质地的打火机，走到其中一个盒子前俯身点燃了引线。

是烟花。

一簇黑烟自地面腾空而起，在寂静的夜空中倏然炸裂，绽成五彩缤纷的各种形状。像徘徊在夜空中的闪亮流星，又像灰色土壤里欣然怒放的万寿菊。

眼前的景象绚丽地让人移不开眼，简知宁长身立于庭院中间，将自己融于冰冷的夜色。许是受气氛感染，这一刻他突然很想许个愿。

怔忪间，萧辰忽而俯身将他揽入了自己怀中紧紧箍住，力道之大，仿佛要让两人的骨血融为一体。

简知宁感到微微气闷的同时，双手悬在半空中犹豫了一下，也从背后回抱住萧辰。

下一秒萧辰轻缓低沉的嗓音在耳边适时响起：“简知宁，新年快乐。”

简知宁被他圈在一方怀抱之中，将自己清浅的呼吸打在他温热的胸膛上，柔声告诉他：“新年快乐，烟花很美，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