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节
,夜王也只是笑了笑,叹道:“这两天连九卿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哎……算了。”
他将手搭在雪碑之上,只见夜的力量一圈一圈如水纹般荡漾,雪碑在他的掌下第一次出现了融化,一滴滴晶莹的雪水自顶端开始坠落,又在砸入地面的一瞬间被冻结成珠,很快两人的脚边就密密麻麻铺上了一层冰珠,夜王低声一喝,伴随着汹涌的神力,巨大的雪碑轰然消失,终于露出了六千四百年前血荼大阵的天柱遗址!
天柱重见天日的刹那,以他们在站立的土地为圆心,几条深不见底的沟壑在高原上灵蛇一般朝着四面八方开裂,顿时那些数千年前被杀戮之后沉睡的死灵赫然睁开了眼睛,萧千夜只觉得耳边嗖嗖嗖的飞过无数看不清的魂体,古尘当机立断的撩起烈风形成刀气的屏障堵住死灵的窜逃之路,夜王呵呵笑着,按住他的手:“别急,只是幻影罢了,毕竟凤姬重生之后除了血洗同族,那些凶狠的恶灵也是一只都没放过啊。”
他半信半疑的握住刀柄,果然眼前惊魂一幕在片刻之后就被风吹散,夜王朝他招手指了指脚下,低道:“一千年前箴岛面临碎裂的时候,是那只古代种重新打开了我留下的血荼大阵,三十万异族人甘愿赴死,以自身亡魂之力二度将大阵复燃,然后他才能进入阵眼,成为拉住箴岛四大境不土崩瓦解的核心之力,但碎裂的危机虽然被他化解,箴岛还是失去了天空的力量坠落,从此它就成为海中孤岛,并被凤姬改了名字,叫飞垣。”
夜王低着头,看着脚下幽深的宛如另一个空间的黑洞,脸色有瞬间茫然,然后又平淡的接道:“飞垣飞垣,飞来的断壁残垣,倒是个好名字。”
萧千夜心神不宁的听着,他古代种的血脉觉醒之后,他曾一度在舒少白的指引下进入到阵眼的深处,但是现在他看着眼前这个能吸进一切光晕的黑洞,仍是无边的陌生,他想起了那个在阵眼最中心的血色湖泊里静静漂浮了千年的人,明明是一张和夜王奚辉一模一样的脸庞,他的身上却没有一丝阴霾,就算刺目血浆在他身上流动,但那身白色羽衣仍是干净温柔,那不是夜,而是夜下最明亮的皓月。
夜王回味无穷的看着幻象里六千四百年前的画面,感叹着笑起来:“那时候的箴岛虽然百灵和睦相处,但人口其实并没有现在这么多,如果把所有的人类和异族加起来,可能也就相当于如今死于碎裂的人口数量吧。”
他看似漫不经心的说着,余光瞥过身边并肩而立的萧千夜,提醒:“你手里直接、间接害死的人,已经不比当年那场血祭全境少了,你觉得还有机会将功赎罪?”
“将功赎罪?”萧千夜转过来,感觉格外的可笑,“我从来就没说过自己是无罪的,也心甘情愿的接受任何惩罚,将功赎罪这种小孩子自欺欺人的说辞,我一次也没有想过。”
“呵……”夜王低笑,仿佛在他的身上看到了帝仲的重影,“一段时间不见,你越来越像他了。”
提起帝仲,他抿唇不语,背后那团火种散发着微微的热量,守护着仅剩的意识不至于彻底消失。
“我无法进入阵眼的中心,只能在其外围等你。”夜王打断他的沉思,指着下方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忽然语调压低,提醒,“你只要把那只畜生带到我面前,我保证你的哥哥,还有你喜欢的女人都能平安无事。”
萧千夜眉头紧蹙,当他沉吟这句话隐藏的深意之时,夜王翻掌就幻化出两面灵力的光镜,他的瞳孔赫然紧锁,咬牙:“你这是什么意思?”
夜王在观察着他脸上每一个细微的神情变化,用最为平稳的语气一字一字的威胁:“碎裂会导致流岛彻底覆灭,所以我提前派了人去接你的哥哥和妻子,免得他们被误伤,呵呵,毕竟这件事之后你就是上天界的人,我总得表个态度,以后还有千万年的漫长岁月,可得好好相处才行。”
他不动声色的握紧古尘,在那两面镜子的背后,大哥被黑龙缠斗,身上已经几处负伤,而云潇正在摸黑前进,四周全是陌生的风景!
然后,他的目光赫然缩成一线,震惊和杀意不可自制的从金银异色的双瞳里流出,她身边那个人……那个给她带去屈辱和伤痛的人!朱厌,为什么那个人会堂而皇之的在她身边!?
他在这一刻本能的调转脚步,眼见着掌心的间隙即将开启,沥空剑在虚无里快要落入手心之际,夜王轻轻的按住他的肩膀,一捏手指散去光镜,汹涌的神力让分心的萧千夜失去平衡大退三步,一步踏空已经处在黑洞边缘,夜王冷冷看着他,淡淡吩咐道,“都到这里了你不会还想临时变卦吧?呵……这么紧张干什么,你早点回来,也好一家团聚。”
下一刻,他被夜王拉着一起推入其中,即使心头无限的愤怒和担心,但已经身不由己的坠入阵眼,夜王推波助澜的将他送入深处,自己则果断结起屏障,在外围蓄势待发的等待着最终的决战。
:阵眼
到了这种深度,就算是帝仲也不能再以神裂之术冒然现身,萧千夜只能看着夜王的神魂一点点消失在视线深处,不知坠落了多久才终于瞥见似曾相识的蓝色水光在脚下泛起,他紧握着手心,隔着间隙之术无法感知到沥空剑上魂魄的处境,这样的焦迫让他情绪大乱,不得不用力按压额头才能逼着自己冷静下来——会没事的,大哥也好,阿潇也好,他们都会平安的等自己回去。
萧千夜深吸一口气,调转脚步加速往阵眼更深处掠去,不同于上次在舒少白的牵引下进入其中,这次蓝色的水流失去了宝石般璀璨的光泽,变得幽邃而充满了危机,六千年前的惨况倒影在水中,那些哭泣哀嚎一声一声不绝于耳,他逆着不知从何而起的烈风,好似整个人正在时空中穿梭,一张张陌生的脸庞和他擦肩而过,绝望的向他伸出手,仿佛隔着几千年的时光在向他求救。
而此刻的他只能目不斜视的一往直前,不过一会,水流戛然而止,他的前方一片漆黑,再踏步,他发现自己踩在了虚空里,虽然没有地面,但整个人是浮在空中,随后熟悉的亮光如萤火般从四面八方飘来,明晃晃的朝着同一个方向汇聚,指引着他继续往前走,很快,似曾相识的的血腥味扑面而来,萧千夜双眸一沉,终于看到血红而沸腾的“湖”,湖中心的那个人仍是张着手臂平仰在湖的正中心,睁开冰蓝色的眼睛微笑着看向他。
他还是洁白的羽衣,还是一张和夜王奚辉一模一样的脸庞,还是让他感到了和初见时相似的震撼。
在四大境的封印被毁坏后,越来越重的碎裂之力压在他的身上,让他看起来更加憔悴而疲惫,但却他非常的平静,好像是在等着萧千夜的到来。
萧千夜大步上前,血色湖泊的色泽比上次更加浓郁,只是稍微溅起一点点水花在他身上,就让皮肤瞬间通红,仿佛是被烈火灼伤。
舒少白张了张口,不知是太过虚弱还是无话可说,最终平静的摇了一下头,萧千夜在湖边蹲下,将手放入水中,碎裂的撕扯之力如无形的手,刹那间就让他感到锥心刺骨的剧痛,但他只是咬牙坚持着,一动不动。
他明明紧抿着唇,舒少白却似乎能听到他的声音在心底荡起,正在有条不紊的述说着一切的真相,他的瞳孔豁然放大,不可置信的目光惊讶的看着湖边的人,萧千夜的额头已是大汗淋漓,疼痛透过手掌如附骨之疽游走全身,他咽下喉间泛滥的恶心,孤注一掷的低问道:“能撑多久?你离开阵眼之后,飞垣还能撑多久?”
“撑多久……”舒少白有些恍惚,立马反应过来回道,“我若离开此地,阵眼就会损毁,按照飞垣的面积来看,撑不过半天就会全部碎裂沉海,但是不久之前曾有一份强悍的力量突然出现,甚至如网一般丝丝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