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
一样的措辞，一样的动作，不一样的只是水位开始下降了。
整条视频不长，但等到视频结束的时候，那条河水的水位已经下降了很多，评论区里面还有不少人现身说法，纷纷表示自家附近的河流/水库的水位也下降了很多了。
一种恐慌袭击了人们。
顾未然看完视频之后，她忽然回想起同事说的话，她深深地觉得，对方很有可能抢不到矿泉水了。
气温上升到52度，逼近历史最高温度，白天的街道上已经看不见人了，外卖平台上放出来的单子佣金甩从前一大截，但依旧没有人接单。
部分工作党干脆带上床褥被子直接睡在公司里面。
城市到处都静悄悄的，像是死去了一样。
太阳的照射时间比从前长了，等到太阳完全消失，人们才敢从屋子里面出来。
外面的气温依旧闷热，但他们已经顾不上这样的闷热了，他们拿着手电筒，奔向离自己最近的超市，恨不得将货架上摆着的水全都塞到自己的购物篮里面。
顾未然的同事名叫徐巧巧，她是个热爱网上冲浪的人，网络上面疯传的视频她自然也看见了，她家里面还有十几桶矿泉水，但看完视频之后，有种无言的焦虑蔓延开来。
她拎着袋子赶到超市的时候，里面已经有很多人了，她急急忙忙地走进去，目标明确地奔饮料区域。
矿泉水、茶饮、牛奶甚至各种酒的货柜前面都已经挤满了人。
徐巧巧努力挤进去拿了几瓶矿泉水，但进去容易出来难，她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挤不出来的时候，连忙向父母呼救，两个人加在一块，才好不容易将她从人堆里面拔了出来。
手上的矿泉水包装都已经被捏烂了，鞋子挤掉了一只，脚在混乱之中不知道被谁踩到了，已经破皮出血，看着颇为凄惨。
父母看着女儿脚上的伤口，心痛不已：“回家去吧，咱别买了，受伤了划不来。”
徐巧巧回想起刚才的感受，后怕不已，她看着依然疯狂向前拥挤的人群，颤抖着同意：“回家吧。”
一家人去隔壁买了一双拖鞋，紧紧搂着彼此，艰难付掉了账，再一次劈开人群，走出超市。
超市的库存是有限的，但想要购买水的人很多。
即便补了两次货，超市里面的人依然不见少，有幸买到水的顾客还想再多买一点，没有买到水的人看着别人篮子里面放着的矿泉水，就更加焦虑，更想要买水了。
天气燥热，超市面积大，老板为了省钱，关掉了好几台空调，人的情绪本来就不稳定，再这么一挤，人就更暴躁了。
刚开始只是你推搡我一下，我推搡你一下。
不知道是谁先骂了一句，战火直接被点燃了。
高温席卷
现场很混乱，刚开始只是有个挤在最前面的人被后面推搡了好几下，喊了好几声：“别挤了，这有小孩呢！”
但后面的人依旧在不管不顾地推搡，眼里面只有货架上的东西，那人看着小孩被挤得脸都要变色了，怒火中烧，骂了两句，直接挥拳，打在了后面人的脸上。
那人不甘心被打，拿起手上的矿泉水，毫不犹豫地直接往对方头上招呼。
矛盾升级，激化，两个人你一拳我一脚地打了起来。
飞出去的矿泉水瓶子砸到了周围的人，原本就有些不耐烦，还被误伤，那人干脆也加入了混战。
现场变得相当混乱，超市员工站在一边，直接被吓傻了。
两边人越打越起劲，后面的人也不说劝架，忙从货架上面抢水，或者从有人丢在地地上的篮子里面拿走几瓶。
不过短短几个小时，事情却变得如此棘手。
激愤上头的人是很难理智下来的，直到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别打了！出人命了！”
理智回归，看着人群正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倒在地上，脑袋破了个口子，昏迷不醒的男人，害怕的情绪迅速蔓延。
“这不是我干的。”一个站在外围的人十分害怕，连水都不要了，撒开脚丫子就往外跑。
众人有一学一，这个人说我只打了一拳，那个说我只踢了一脚，带着心虚和恐惧逃离现场。
超市工作人员哆哆嗦嗦地拿起手机，拨打了警局的电话和救护车的电话。
这样的事情不是个例，有的超市运气比较好，只是单纯被抢购一空，有的超市比较惨，出现好几起群殴事件。
一时间各地的警局和医院都忙的不可开交。
看着群殴的视频，顾雪只觉得胆战心惊：“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
顾未然伸出手关掉了手机，表情很淡然：“秩序的崩溃只是早晚的事情。”
洛正和顾雪知道女儿说的是对的，但心情依旧复杂，忍不住长长叹了一口气。
闹剧接连了好几天，七八个人因此丧命，警局到处抓人，总算让人们的理智恢复了一些。
知道当晚自己前脚离开超市，后脚里面的人打了起来，甚至还闹出了人命，徐巧巧看着自己受伤的脚，吓出了一身冷汗。
秩序维护起来是很难的，打破却是很容易的，当一段自来水管道破裂，让一片地方的好几个小区同时断水的时候。
被称为理智的那根弦又崩断了。
再一次的哄抢，比以往的每一次都要更加激烈，凶猛。
不少别有用心的人趁机混进人群，用刀顶着超市老板的后背，让对方打开了超市仓库的大门。
他们一拥而上，将超市库存洗劫一空。
他们管这个叫“劫富济贫。”
有几个超市老板想要保护自己的财产，刚一反抗，就被刀子割伤。
人群开始疯狂了。
小县城的局面倒维持的还不错。
很多人家都有水井，往前推十几年，他们喝水都靠的是折扣水井，没有自来水倒也不怕。
只是家里面热得很，全家人每天开空调的费用是很大一笔支出。
但不知道这种和平能维持多久，顾未然默默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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灾难就像多米诺骨牌，一旦第一张被推倒，后面所有的牌都会倒下。
自来水厂的工人们再次回到了厂里，顶着高温开始工作，这确实缓解了一部分压力，但天灾无情，只会持续施压。
高温让水管爆裂，如果不及时抢修，水管就会一直向外喷射水，但外面51度的高温令人望而生畏。
不撑伞站在外面，甚至不需要十分钟，人就会昏厥过去。
有工人咬咬牙，撑着伞跑了出去，身后的工友举着电扇向那个方向吹风。
每次出去三个人，十分钟换一次，抢修了一个多小时，才勉强将缺口堵住，就在大家都松了一口气的时候，正往这边走回来的同事却一个踉跄，直接摔倒在滚烫的地面。
“快起来！”
两个人快速将工友从地上扶起来，但对方接触到地面的皮肤已经被烫伤。
这种天气，走在路上鞋底子都有可能会被烫化掉，更何况是人的皮肤？
自来水陷入了混乱之中，打120的打120，拿冷水过来给工友冰敷的冰敷。
看着对方手臂上狰狞的痕迹，剩下的人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这次摔倒的工友只是烫伤了手臂，如果是自己摔倒了，烫伤的会是哪里？
看着地面上明晃晃到刺眼的阳光，每一个工人都在心里这样问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