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节
叶语辰是真的站不起来了,两条腿一用力,后腰就疼得厉害。
不过禹修似乎也没有让他自己站起来的打算,一手勾住他的后背,一手勾住他的腿弯,将他横抱了起来。
擦破皮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不过叶语辰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在禹修把他抱到客厅沙发后,他双手撑在身后,以减少腰部的负担:“我没拿手机,你帮我把展扬叫回来一下。”
正要去找医药箱的禹修皱了皱眉:“叫他做什么?”
叶语辰说:“他是我的理疗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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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摩床上的理疗包还是温热的,展扬扶叶语辰趴好,用拇指按压他的后腰,而无论他按到哪里,叶语辰的回答都是“疼”。
禹修站在床边,还有些发懵:“你的腰这么严重?”
刚才在楼下,叶语辰简单说了下自己腰病的事,而禹修显然还没有完全消化。
“还好。”他不想让禹修拿他当病人看待,“这些年已经痛得不厉害了。”
“但现在又严重了。”展扬神色复杂地看了眼禹修,又对叶语辰说,“叶老师,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
叶语辰的手掌和膝盖都磕破了皮,看上去颇为狼狈。禹修显然也不怎么会包扎,把他的手缠成了粽子,更是让展扬看不下去。
“你去把医药箱拿来。”展扬对禹修说,“我重新给叶老师处理下伤口。”
在这种事上,展扬是专业人士,加之禹修似乎还搞不清状况,展扬说话便强势了起来。
而这一次禹修也没法反驳,只能先离开房间,去了楼下拿医药箱。
“叶老师,你可能得重新检查一下了。”等禹修离开后,展扬按住叶语辰的后腰说,“之前你这里是不会痛的,但现在疼痛蔓延了过来。我不确定是不是你刚才摔跤,把肌肉也拉伤了。”
“嗯。”叶语辰皱起眉头,“你轻点按。”
“还有,”展扬欲言又止地说,“你这里的牙印是禹修咬的吗?”
展扬要查看叶语辰后腰的情况,自然把他的裤子退到了尾椎骨上方。
这样臀部的起始处不可避免地露了出来,而那里赫然有一个深深的牙印。
刚才禹修也看到了那个牙印,要是换做平时,他根本不可能让展扬碰叶语辰的腰,但刚才他也只能一言不发地守在一旁。
叶语辰没有回答是或不是,但这牙印除了是禹修咬的外,也没别的可能了。
“我理解他肯定对您……”展扬顿了顿,委婉地说,“只是您这情况,是不是该提醒他节制点?”
叶语辰难道不想让禹修节制吗?
软硬兼施都没用,一到床上就变疯狗。
“知道了。”叶语辰淡淡道。
“那我现在联系宫院长吗?”展扬又问。
叶语辰也觉得确实应该好好检查一下,便说道:“好。”
医药箱就放在客厅茶几上,但禹修来到客厅后,并没有急着把医药箱拿上去,而是拿出手机,拨通了叶炳坤的电话。
叶炳坤应该在忙,电话响了好久才被接起:“又怎么了?”
——也就十来分钟前,禹修假借去钓鱼,给周泉和叶炳坤打了电话过去,问叶语辰的身体是怎么回事。
结果两人谁都不告诉他,回来还碰上了展扬,这才让他非常火大。
而刚才他有多火大,现在就有多自责。
“强直性脊柱炎是什么病?”禹修开门见山地问。
他在网上查了查资料,完全不懂,而叶语辰受着伤,他也不能一直追问,只好打电话来问叶炳坤。
“你知道了?”叶炳坤的语气有些惊讶,“你们没吵架吧?”
到底是叶语辰的亲哥,一下就想到两人可能发生了争执。
不过禹修也没心思回答这个问题,继续问:“他怎么会得这个病?”
“医生说这个病的病因很复杂。”见禹修已经知晓这事,叶炳坤索性打开了话匣子,“遗传因素占了很大比重,但我们家也没有人得这个病,所以可能还是他练舞的小伤小痛没当回事,最后演变成了这个病。”
“我查到这个病无法治愈,是这样吗?”
“确实没法治愈,不过辰辰情况还算好的了,只要好好休养,也没什么感觉。”
……好好休养。
禹修终于知道为什么叶语辰会变得这么清心寡欲了。
不是没有以前那么喜欢他了,而是他的身体就经不起这么折腾。
禹修不禁有些烦躁:“他是什么时候得的这个病?在国外舞团跳舞的时候吗?”
如果是这样,那当初还不如就走演员的路,为什么要去国外跳舞?
“你想多了,”叶炳坤说,“他根本就没去国外跳舞。”
禹修难免发懵,还记得在分手的那条微信里,叶语辰明确说了要去国外发展。
但叶炳坤却说他没有。
时间一下拉回到八年前,禹修隐隐感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此时他脑子很乱,也没法理清:“……没去国外?”
“你们当时最后一次见面是在他生日那天,你还记得吧?”叶炳坤问。
“记得。”禹修说,“我专门从剧组溜出来给他庆生。”
结果叶语辰约了一群朋友在他家聚会,气得禹修转身就走。
“那天你是不是跟他赌气,明知道他在后面追你,你还是直接就走了?”
“如果追到电梯那点距离也叫追的话。”禹修说,“我在楼下等了一会儿,他根本就没有下来找我。”
也正因如此,禹修一直在跟叶语辰较劲,死活不主动打电话过去。
而几天之后,他终于等来了叶语辰的电话,结果两人没说几句,叶语辰便要跟他分手。
叶炳坤叹了一口气,说:“那是因为他为了追你,从楼梯上摔下去了。”
长久以来的认知忽然天翻地覆,禹修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内容:“……什么?”
“他当时摔得很厉害,连手机也摔坏了,不过他的腰病跟这件事关系不大。”叶炳坤继续说,“那天晚上我带他去医院,才知道他已经腰痛了很久,但害怕耽误拍《蜀秀》,他也没想着要休养。”
禹修的脑子已经彻底懵了,一些碎片渐渐拼凑在一起,他迫切地问道:“所以当时他不当演员是因为腰病?”
“他这病就得休养,还怎么当演员?”叶炳坤说,“跳舞就更不可能了,他站久了都会累。他之前的微信头像是个红房子,那是一家国外的康复治疗中心,他在那里待了三年,一直在接受治疗。”
巨大的耳鸣笼罩了禹修,他只感觉眼前天旋地转,连呼吸都变得不顺畅起来。
心里好像被挖出了一个无底洞,所有的情绪都陷入那个洞中,混杂在一起,无限地往下沉。
之前在得知禹敏身患绝症的时候,禹修也没有这么憋闷过。
“他为什么,”禹修抿了抿干涩的嘴唇,“不告诉我?”
“他的性格你还不知道吗?”叶炳坤又叹了一口气,“他凡事都要强,明明可以走关系入学,他也非要自己去考试。当他知道自己有可能会残疾,他连我都不想见,又怎么去告诉你?”
“残疾?”禹修愣了愣,“他有可能会残疾吗?”
“对,所以他才很不想让你知道这事。”叶炳坤说完,又安慰道,“不过你放心,他的病情控制得很好,只要保护好腰,也没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