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0节
年羹尧心想,这不说的是阿片烟吗?这人说得含糊宛转,其实就是那玩意儿。
他自己不抽烟,但是见过抽烟的人。唯有阿片烟是躺着吃的,要将烟膏放在小火上慢慢烘烤,同时用手揉搓。有些人喜欢雇佣妙龄女子来烘烤阿片烟膏,供人吸食,认为乃世间妙事一桩。
才怪!
年羹尧摸了个底,心里大约有数了。他问了地址,承诺:“有空会去玩两把牌九,再找几个姑娘吃烟。”
那人还想直接拉他过去,被他用另一个理由拒绝了——
“家中有些急事,想给王府递拜访的帖子,如今要准备送给贵人的礼物。”年羹尧反问一句,“你们搞这些营生的,认识的人多,可有认识那位贵人的门路?就算见不到老王爷,便是找一找王府里的老爷帮忙说话,也是好的。”
那人眼珠子乱转,却不把话说死:“这个嘛……”
年羹尧当即把一块成色不错的金子塞到这人的手里。
那人见钱眼开,收下金子,挤眉弄眼地说:“这位老爷,小的一定帮您问问,至于贵人们什么时候有答复……这个小的也说不准。”
“这是自然。”年羹尧道。
打发走了这个阿片烟馆的人,年羹尧神情悠闲,他当真是来买特产的,花钱的时候丝毫不手软。他在集市上买了许多鲍鱼、鱼翅等之前的海味,还买了十来斤燕窝,打算回去的时候带给家人!
他想给宫里的娘娘和八阿哥送几斤燕窝,燕窝养人,对娘娘的身体有好处。这边是产地,燕窝价格比京城低了三倍不止!
他没买榴莲,他吃不惯这个味儿。他见到有榴莲摊子,远远地绕着走了。
数日之后,他带着礼物去拜见理亲王,收起脸上桀骜的神色。理亲王头发都掉光了,穿着一件轻薄的葛衣。老人坐在高堂,双眼有神,十分有气势。
年轻的时候,年羹尧不曾和理亲王有过交锋。他如今拜见这位老王爷,被气场震慑到了。
这位应当是理智通达之人!
老人说话依旧是京城口音:“年大人自远方来,本王年老力衰,不曾亲迎,有失礼数,不要见怪啊。”
年羹尧行了一礼,姿态谦逊地说:“明明是奴才唠叨王爷,还望王爷恕罪。”他向来自傲,那也是对着底下的人傲。他又不是没脑子的人,他不敢对着这位理亲王傲气,他寻思自己可能还有要求人的地方。
年羹尧仿佛是接了皇上的旨意,一脸关切地慰问道:“皇上托奴才问您,如今生活可好?皇上在京城,日夜思念您呢。”
官场上的瞎话,谁不会说?便是皇上在现场,恐怕皇上本人把兄弟情谊说得更加肉麻。
明明只是塑料情谊。
“都好,吃好,喝好。”老人笑着说,“我住在这儿,儿孙满堂,还有什么不知足呢?我长孙的福晋有孕四个月有余,尚不知男女。曹佳氏是个能生养的好孩子,皇上替永琛选了一个好福晋啊!等年大人回京见到皇上,记得替我向皇上报喜。”
“是。”年羹尧记了下来,理亲王将要抱重孙了,这件事情是挺值得高兴的。
永琛是胤礽的长孙,胤礽有心给孙辈锻炼的机会,让人把永琛唤来说话。永琛听闻有客人,他匆匆赶到祖父这儿。这个年轻人瞧着是个懂事的模样,不像是会干坏事的奸恶之徒。
年羹尧的妹妹嫁给当今皇帝,他姑且能算是永琛的长辈亲戚。他是科举出身的,他抽了几个经义的问题来问,永琛都能答上来。两人又在院子里比着射箭,射箭是满人的传统功夫,两人比得不分上下,大多射中了箭靶的红心。
也不知道是谁放的水。
“王爷您后继有人!”年羹尧对着胤礽拍了一个马屁,“奴才年轻时候可没有这番功夫!”
胤礽撇了撇嘴:“年大人谦虚啦,我自个儿的孙子有几斤几两,老头的眼睛还没有瞎。”就永琛这文化和武功的水平,搁在当年他兄弟一群人里头,还真不够看!
年羹尧今日只见到永琛,却不见到理亲王的长子、永琛之父、多罗郡王弘皙。他故作好奇地问:“如何不见多罗郡王?”
胤礽脸色一沉,道:“不肖子卧病在床,身子骨还不如我这个老头子呢。他在屋中好生养病,大夫说了不能叫他见风。”
作者有话说:
想了好几日,终于定下来这个情节。
根据记载,废太子绝对是脑子一个很聪明的人。感谢在2022-06-09 23:06:04~2022-06-12 00:04: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永不安静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四爷不熬夜(85)
◎胤礽软禁长子◎
多罗郡王弘皙已经“称病”数日。
理亲王胤礽虽然年迈, 但是他依旧牢牢把握住权力。老人要求长子在屋内“养病”,将其与旁人隔绝。老人甚至对外宣称儿子染上一种传染性极高的流行疾病, 不许任何人去探望弘皙。
传染病啊!搞不好会死很多人的!
连弘皙的长子永琛都不能去为亲父侍疾。
“玛法, 阿玛他近日来还好吗?”永琛见到有好几位进出的大夫,人人脸上皆一脸苦色。年轻人的表情十分担忧,“要不我陪他到庄子上去养病?直到好了才回来?或是我给皇上写个折子, 求御医南下给阿玛治病?”
宫里出来的御医,医术应当比马六甲当地的大夫更高明一些。他们家是皇室宗亲,但凡向皇帝求一求, 皇帝会答应的。
“曹佳氏刚怀着身子, 你莫要私下跟你阿玛见面,过后却把病气传染给你的福晋。”胤礽一脸平静地告诉长孙,“弘皙的病来得又急又烈, 诊过的大夫皆不得治疗之法。都说寿岁乃是上天定的, 你阿玛的病若真是治不好,莫要把你们拖进去,你们还年轻,后面还有很长的日子……”
永琛的心情很复杂。
祖父的意思是:父亲的病若是治不好了,死他一个就算了,不要拖累全家。对于患上烈性传染病的人来说,隔离治疗的办法是最正确不过了。
然而, 永琛不知道他亲爹患的并非是传染病——
在一处隔音极好的院子内,四周守卫的人都是理亲王的死忠。老人迈进去院子里面,推开房门,看到里头被软禁起来的长子。
“我看你是脑子有病!”
“你辜负了圣祖爷的教导, 你是列祖列宗的罪人!”
“我就怎么生出你这个赛思黑?!”
“你是驴吗?你的脑子呢?”
屋内, 胤礽对着不成器的儿子破口大骂。他先是用汉语骂了一通, 怒气上头,又再用满语和蒙语骂人。弘皙被绑在椅子上,双目通红,时而流露出忏悔之意,时而又露出凶恶的眼神。
弘皙有些时候昏昏沉沉的,他看到面前破口大骂的老人,竟然认不出来。他恍惚回到几十年前的时光,那时候他住在皇宫,还是最尊贵的皇长孙。他时常被祖父带在身边,是宫里最尊贵的阿哥。
他大声喊着:“你是谁,竟然敢骂我?我阿玛是太子,我玛法是皇帝!你这个奴才敢对我不敬,我叫玛法砍了你的脑袋!”
弘皙扯着嗓子继续喊:“来人,给我砍了这个死老鬼的头!”
胤礽重重地瞪了弘皙一眼,他觉得这个儿子真是无可救药。他怒火上头,骂起人来竟然顾不得早逝的孝诚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