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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意听她一一细数,像是告状的孩童,幼稚得很。
“公子觉得属下过分就是过分了。”
公子瓮声瓮气:“你啊,时而有趣时而无趣。”
把人折腾的死去活来。
翟意说:“公子,属下只是个护卫。”
并非卖笑逗乐的戏人。
公子也听出了翟意的言外之意:“我没别的意思,只是觉得你恢復了记忆,整个人像是重新活了一次,武功高强,内功深厚,性情也变得更加有乐趣有生气,我只是有些”
她低声呢喃,“羡慕罢了。”
翟意抬抬眼皮:“公子贵为璇玑阁阁主,受世人敬仰尊敬,何谈羡慕属下这么一个小小的护卫?”
公子翻身,双手枕在脑后,冷笑一声:“你懂什么?”
“你什么都不懂。”
翟意说:“是属下愚钝。”
房间里陷入短暂的沉默。
公子眨眨眼,想起来了什么,突然道:“你有喜欢的人吗?”
翟意微顿:“没有。”
“那你会喜欢什么样的人?”
翟意摇头:“不知道。”
“为何会不知道?”公子偏头看她,“喜欢什么样貌?品性?家世背景?武功文采高低?这些都能说出来个一二点,为何要说不知道?”
“属下以为,喜欢一个人不能单靠这些来认定的。”
“那你用什么来判定喜欢?”
“感觉吧。”
公子皱眉:“感觉?什么感觉?”
翟意其实也说不出那是什么感觉,但公子既然问到这里了,她只能随便找几个案例解释一下那种所谓的心动感觉。
“那人受伤,你会心疼。”
“那人失望,你会悲伤。”
“那人离开,你会不舍。”
“那人不归,你会想念。”
“那人靠近,你会羞涩。”
“那人告白,你会欣喜。”
“你的情绪、心神甚至行为都会为那个人而改变,就像是太阳照在身上,背后衍生出来的影子那般,惟妙惟肖,如影随形。”
“只要是那人做的事情,你都会喜爱如初并与他一起前行,想与他相伴到老,相守一生,不离不弃,不猜不忌,珍惜与他在一起的每个时刻。”
翟意说完,怔愣片刻,她其实就是想随便和公子说点,结果越说越多,还把自己的心牵动了一下。
团团听完,感慨道:【一姐,你说的好棒啊,我仔细想了想都觉得好温馨好幸福呀。】
翟意短促地轻笑了下:“是呀,温馨又幸福。”
房内又陷入一阵沉默,就在翟意以为公子不再找她谈话准备睡觉的时候,她突然听到了公子有些颤抖的声音。
“翟意,你体会过你说的这种感觉吗?”
翟意摇头:“还未。”
她脑中闪过郁兰亭在她面前落泪委屈的模样,告白时笑着对她说我会尊重你的样子。
那时,翟意对郁兰亭的感情也只是陌生人以上,朋友以下的情感。
如今想来,翟意只是觉得郁兰亭是个好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好人。
一个让人冷不丁的想起来,觉得有些心酸又可怜的好人。
公子垂眸,咬了咬嘴唇:“你知道吗?密林那晚,楚明绪跟我说他喜欢我了。”
翟意看向内室。
“他说的每一个字都那么深情款款,仿佛我是他最爱的女人,像是能将一切都交予我那般慷慨虔诚。”
“他样貌俊俏,气质非凡,谈吐文雅,家世背景更是无与伦比,这样的人放在何处都是无法遮掩其光芒大盛的人物,任何一个女子遇到这样男人的深情告白,怕是早就一股脑的扑进他的怀中,互诉衷情。”
“可是”
她没有,她只是觉得虚假又可笑。
她知道楚明绪的用意何在,故意戳穿,看他恼羞成怒,气急败坏的样子,心里即觉得开心又觉得苦涩。
原来,每次有人靠近她,说喜欢她,她第一反应都会认为这个人和他的情感都是虚假的。
公子抿唇,嗓音都在抖,带着哭腔道:“他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怎么敢说喜欢我呢?”
“你说假不假啊?”
翟意睨着她,没作声。
公子转过身去,背对着翟意,泪珠顺势落下,她故作玩笑轻松道:“然后我就把他给骂了,说他虚伪,还说他连二号都不如也好意思勾引我,你是没看到,楚明绪被我气的脸都黑了哈哈”
翟意说:“但楚公子没有生气,地藏宫偷袭时是他救了公子您。”
“是呀,”公子抬手抹泪,低叹了一声,“那个隻知家国百姓的傻子救了我,但我也给了他净血丹,自己一颗都没留,也算一报还一报了。”
可是她还是不喜欢,翟意所说的那些感觉,她没有在楚明绪身上感受到一点点。
公子拉过被子,盖住头:“不聊了,我累了,睡吧。”
“好。”翟意转过头,闭上眼继续打坐。
约莫片刻,她又看向内室,床上那盖紧自己的姑娘,藏在秘密里的眼泪格外沉重,带着难以言说的委屈和苦楚,不予旁人说,宛若刀片似的,往肚子里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