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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洺看着云千仞,明白一直以来对自己的纵容和贴心因何而来。
陆洺明白了,也因此蓦然生出烦躁郁闷的心情。
说到底,一切都是云千仞骨子里自带的温柔,他从来都不是特别的那个。
吃过早饭后,云千仞和爸妈说了今天要和陆洺出门的事,云妈问了午饭晚饭回不回来吃,云父则让他们早去早回,担心天黑深林有危险。
两人出门的时候,几个小的孩子不乐意了,抓住云千仞的腿不让他出门。
云千仞蹲下身耐心地哄着,但效果甚微,还是简溯过来解了围:“来来来,跟我和墨渊哥哥玩,不要打扰千仞哥,千仞哥要去约会,很重要的。”
云千仞:“咳咳咳!”
小孩子们大声嚷嚷起来:“欸!出去约会!和谁啊!”
“和我。”一旁的陆洺指了指自己。
云千仞还蹲在孩子面前,此刻摸着侧颈敛眸垂头,耳朵热得好像被火烧了一般。
小孩们:“我们不能跟去吗?我们也想去玩嘛。”
陆洺冷酷无情:“不能。”
小孩们失望地拖长音:“欸~~~”
不顾孩子们撒娇吵闹,陆洺抓住云千仞的胳膊将他拉起,把人带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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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千仞一步一趋地跟在陆洺身后,缓了片刻,感觉耳朵不发烫了以后用正常的语气问陆洺:“阿洺,你认路吗?”
陆洺看向他,点点头:“认得。”
云千仞:“那我跟着你。”
“牵着吧,怕哥跟丢了。”陆洺回身,手伸向云千仞。
云千仞愣了一下:“这里还是城区。”街道上也并不拥挤,怎么会跟丢。
陆洺:“城区有规定不能牵手吗?”
云千仞:“啊,这,这倒是没有。”
陆洺:“那为什么不牵?”
云千仞张张口,想和陆洺捋清其中的逻辑,话还没说出口,云千仞看着陆洺一直悬在半空的手,心想自己何必纠结这么多,于是干脆伸手握住陆洺的手。
陆洺笑了笑,牵着云千仞朝城镇外走去。
两人一路向东南,离开城镇和城外的水泥马路,走进一片树木茂密、郁郁苍苍的深林里。
这座深林人迹罕见,根本无法称为路的山道崎岖难爬,全是凸起的树根、湿润的烂泥、以及积成厚被的干枯落叶。
进深林的时候,陆洺突然从腰间掏出一把半个前臂那般长的砍刀。
云千仞瞪大了眼睛,不知他是从哪掏出来的。
陆洺走在前面,左手牵着云千仞,右手举刀砍断沿路会划人的树枝和灌木。
这样走当然慢,两人体力好,一路没有歇息,饶是如此,还是从清晨走到了晌午。
云千仞边走边环顾四周,想着陆洺独自一人在这样的深山老林里度过了将近十年的日子,心臟如被干枯利爪刺穿般疼。
最后两人从两棵树皮突兀嶙峋的老树的中间穿过,看见一小片草地,而那草地上有一座用褐色木头搭建的小屋,小屋有些时日没住人,门窗和屋顶有不同程度的损坏。
“到了。”陆洺擦去砍刀上的杂草灰尘,重新别在腰间,转头对云千仞说。
云千仞小心翼翼:“她葬在这吗?”
陆洺点头:“跟我来。”
陆洺带着云千仞绕过木头小屋,云千仞发现木屋的背后栽着一棵郁郁葱葱的松柏。
在这个绝大多数动植物都变异的世界,能看到正常的树木非常难得,当年小陆洺一定寻找得很辛苦。
陆洺走到松柏前,轻抚树底的泥土,闭眼轻声:“妈妈,我回来看你了。”
他说完,对身边的云千仞说:“哥,我去找点花,你在这等我一下。”
云千仞:“好。”
等陆洺走后,云千仞在松柏树前蹲下身,温温和和地说:“阿姨您好,我叫云千仞,是陆洺的向导搭檔,谢谢您带陆洺来到这个世界上,现在的世界确实有点糟糕,但我会照顾好他的,不会再让他孤身一人了,请您放心。”
说完,云千仞双手合十,对着松柏树拜了拜。
陆洺不多时就回来了,怀里抱着一大捧模样各异的花,这些花因辐射变异,长像扭曲,颜色艳丽得扎眼,但能给朴素的无坟冢增添不少色彩。
云千仞见他摘变异的花,吓一跳:“这些茎液都有毒的,阿洺你有没有伤着啊?”
陆洺摇摇头:“我有做防护。”
云千仞松口气。
他看着陆洺将变异的花一束束摆在松柏下,然后站起身转头望来,手伸向自己。
云千仞愣了一下。
因为陆洺手里有一朵花。
那是一朵尚未变异,花瓣纯白花心嫩黄的雏菊,它在陆洺手里显得娇小可爱,随风轻轻摇摆。
陆洺说:“这朵是送给哥的。”
“啊……”云千仞回过神来,赶紧伸手去接那朵雏菊。
他小心翼翼地拿着雏菊的细梗,极其爱护,生怕稍微用点力就会将其掐断,雏菊在他亮着光的明眸绽开,云千仞咧嘴弯眸笑了起来,是那种发自内心的、情不自禁的笑,令莺月暄风自惭形秽。
他说:“阿洺谢谢你。”
陆洺血红的眸倒映着云千仞的笑颜,他听见雪山轰然崩塌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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