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贵
打完又想起他身上的伤,攀着他的肩膀:“伤好了吗?让我看看是母爱沉重还是父爱沉重。”
苏苓的话让周丛又想起那天的情景,他笑着说:“我都不敢那样和我爸说话。”
“纷纷要我给你报仇,我当然不能失信于她。”
“只是因为纷纷吗?”
苏苓莞尔不语,笑颜清丽如雪地白梅。周丛看的喉咙发痒,轻轻咳了一声。最后,他被苏苓拉着进了一家男装店。她大大方方地说:“我们能不能借用一下试衣间。”也许是她的态度坦荡直接,也许是奢侈品牌的服务周到,店员还真的把他们让进去了。
周丛的衣服被她掀开后,背后好一会没动静,突然一条湿热的小舌,舔着他的伤处。背上的淤肿消下去后,留下龟裂的黄色硬痂和缝隙里的嫩肉。苏苓的舌头舔过嫩肉,让他止不住颤抖,比挨打还难受。她真像动物一样,总是喜欢舔舐他的伤口。
“苏苓。”
“怎么了,”她从他腋下钻出来,顺滑的头发扫过他的脖子,挠人痒痒。“想在这里干坏事?”
周丛胳膊发力,夹住她的脑袋晃了晃。
苏苓掰开他的手臂,“干什么?”
“把你脑袋里的黄色颜料晃出来。”周丛说完自己没忍不住笑起来。
苏苓看着他,男生一笑,红唇里露出洁白的牙齿,像破壳的荔枝,让人忍不住品尝。似乎有种说法,食欲包含亲吻,当你想品尝一个人代表想亲吻。好吧,那就接个吻吧。
苏苓搂着他的脖子踮脚,周丛意会,主动低头。男生俊朗的面庞压过来,两人之间陡然缩短的距离让她第一次在接吻时闭上了眼睛。关闭视觉,感受就更敏锐。他的嘴唇温热、柔软,但上唇……有干燥的唇纹。轻轻一吻结束后,苏苓扶着他的下颌“啊”了一声,示意他张嘴涂唇膏。苏苓自己的嘴唇偏薄,所以尤为喜欢男生丰润的嘴唇。“没喝水吗,亲着都扎嘴了。”她说着又涂了一层,“抿一下。”
周丛乖乖照做。她的唇膏闻着一股淡淡的冷香,像小时候吃的梅花糕,周丛没忍住舔了一下。
苏苓掰开他的嘴唇:“以后不准在别人面前舔嘴唇。”看着他点头答应,苏苓才满意:“我先出去,不然店员真以为我们在做坏事。”
周丛说好,看着镜子里自己凌乱的衣服和油乎乎的嘴巴,突然觉得丁恺有句话说得挺对。苏苓有时候会笨脑袋,尤其是对着熟悉的人。
最初他以为苏苓和他的母亲一样骄傲、强势且一丝不苟。所以一开始,他试图保持距离。并不是他大男子主义,不能欣赏强势的女性,反而是心有异动,又深觉两人并不合适。他被母亲束缚得十分苦恼,并不想将来的伴侣也对他有诸多要求和控制。但篮球场后,苏苓主动化干戈为玉帛,让周丛明白她身上有股巧劲儿,能在软硬高低之间,甚至是朋友、情人之间随意切换。就像方才,她像好朋友一般和他打招呼,但眼角眉梢却带着隐幽的羞。而对他的要求呢,都是不准舔嘴唇、不准接吻后擦嘴巴,莫名可爱。
他整理好衣服走出去,看见一位女店员在向苏苓介绍产品。苏苓指了指他,又把他让到皮椅上。
“买什么?”他问。
“发蜡。成年了,可以把头发抓上去。”苏苓说。
周丛抬眉,从镜子里看了她一眼。
店员打开一个铁棕色的圆盒,“可以先试用一下。”苏苓接过,“我来吧。”她挖了一点涂在掌心,用两手揉开,葱白的指尖在他的发丝里来回穿梭,像密林里灵巧的白鸽。周丛看着她,从指尖到细白的手腕再到润润的耳垂,然后两人的视线在镜子里相遇。
看着镜子里的周丛,苏苓恍惚以为,他们已经在一起很久了,久到他褪去青涩变得成熟。这种错觉,让她无所适从,他们已经合衬到可以说永远了吗?
“在想什么?”周丛问。
苏苓摇头,手摩挲着他鬓边的发茬像抚过一片麦田,她收起心底的阴霾打趣:“在想周先生满意我的服务吗?”
周丛捉住她的手,“满意,这是小费,收好。”
盛在苏苓手掌里的是一对竹枝竹叶造型的耳饰,仿若两只水银蝶落在黄竹竿上,灵动优雅,又有着不显山不露水的含蓄美。
苏苓摸着自己的耳垂,“可是我没有耳洞。”这不是拒绝,而是面对美好事物的一种自我适配。
“这是耳夹。”周丛说。已然包含着“我知道”的意味。
“要我戴上吗?”、“要帮忙吗?”两人异口同声又相视一笑。
苏苓让店员去打包发蜡,自己戴上耳饰。流光让最坚硬的钻和金也柔软起来,闪耀动人的光芒。
“很贵吧?”单设计就非凡品,更不用说材料。周丛站在她背后,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耳朵上“不贵,贵的我也买不起。”
他坦荡的让人无法拒绝,苏苓笑:“那至少比我的发蜡贵。”
“在我心里它们一样贵。”古时男子成年要束冠,苏苓送他发蜡,大概也是这个意思。这份玲珑心思,更珍贵。
买完东西,两个人排队去买喝的。
“阿姨喜欢喝什么?”周丛问。
“红茶吧,加一点……”
苏苓说着说着突然停下来,呆呆地望着不远处。周丛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是苏父和…另外一个女人,还有一个女孩……原来长得像苏父的,不止有苏苓。
几息之间,周丛明白了所有的事情,为什么苏苓和父亲的感情僵硬、为什么她会无意间流露出对男人的蔑视,原来如此。看着她苍白的脸,周丛忍不住叫她:“苏苓…”
苏苓突然抓起柜台上的热饮,砸向苏父。人群惊叫着散开,苏父下意识护住身边的女人和女孩,苏苓的眼睛立刻红了,却依然死死盯住她的父亲。周丛把她衣服上的帽子给她戴上,挡住她的眼睛,也挡住周围人的视线,包括苏父。这一刻让他明白不是所有的长辈都值得尊重。但是,眼下更紧急的不是这些乱七八糟的心思,而是苏母正丛远处往这边走。
周丛看着苏母高挺的肚子,连走路都有些困难,难以想见她看到苏父又会是怎样的危险。
“苏苓,你妈妈过来了,”他晃着苏苓:“清醒点,跟我走。”
苏苓被周丛牵着,跌跌撞撞地往前走。她不甘心地回头,周丛揽着她的肩膀,“走!”铁一样的臂膀,让她疼也让她清醒。苏苓深吸一口气,整理好表情急忙走过去。
母亲看到他们,笑着说家里来了客人,她要先回去。然后又问她:“怎么戴着帽子?”
苏苓摘下帽子,摸自己的耳朵:“周丛送我的,好看吗?”
苏母点头,“戴这么好看的首饰,怎么没个笑脸。”
苏苓立刻扯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余光里看到周丛走到母亲身边,接过她手里的购物袋,“我送您下去。”
苏苓看着母亲露出欣慰的笑容、看着高大的周丛一边和母亲说话,一边侧身挡住她的视线,忍不住又湿了眼眶。她跟在两人身后,听母亲问他细碎的小事,周丛一一耐心回答。两个陌生的人因为自己结缘,这种奇妙的感觉暂时让她又活过来。
临上车前,苏苓突然想抱抱母亲,她埋在母亲怀里,摸了摸她的肚子:“你回去路上慢点。”
“好,开心点,你开心妈妈就开心。”
苏苓点头再点头。
周丛看着苏苓,窝在母亲怀里的她像一支带有裂纹的细颈梅瓶,身上缠绕着掩饰不住的伤痕和脆弱。他别过脸不再看,打开车门先把购物袋放在后座上。苏母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