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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弯腰捡起落在地上的精美礼袋,哄道:“别生气了。”
姜予眠深吸一口气。
不生气是不可能的,陆习那个王八蛋把她给陆宴臣准备的礼物偷走了。
不过,陆宴臣的反应让她心里舒坦许多,这一来一去的拉扯,竟快到十二点。
夜色已晚,一个大男人再在女孩卧室待下去不合适,陆宴臣转身要走,姜予眠追上去拉住他胳膊。
陆宴臣疑惑回头。
姜予眠举起写好的字:【生日快乐,陆宴臣。】
突如其来的祝福明显让陆宴臣感到意外,他没有下意识道谢,眼里掠过一丝异样,婉拒了她的祝福:“我不过生日。”
“为什么?”她直接从嘴里问出来。
虽然无声,陆宴臣读懂她的唇语,食指竖在唇边:“秘密。”
她想追问,但那人明显不想说,她只能把好奇心暂时放肚子里。
陆宴臣抬起腕表看了眼时间,在夜里低声对她道:“早点休息,好梦。”
听完那句话,姜予眠整个晚上翻来覆去没睡好。
第二天气的很早,她醒来拔掉耳塞,到衣柜里找了件高领毛衣换上。
六点多天还没亮,姜予眠就在房间待着,七点多的时候下楼,厨房已经开始准备早餐。
她一直坐在饭厅,却只等来陆爷爷一人。
往日两个孩子上学,跟陆老爷子的早餐时间不一致,有时周末放假撞一起,姜予眠也是吃完就下桌,今天却一直守在这儿坐了很久。
陆老爷子关心:“眠眠是没吃饱吗?或者有其他想吃的?”
姜予眠连连摇头,怕引起怀疑,一会儿就走了。
她等了很久,连陆习那个喝醉酒睡懒觉的人都醒了,还是没看到陆宴臣。难道他走了吗?可她六点多就起来也没发现异常呀?
姜予眠在家里逛了圈,一一筛选后,还是找到自己信赖的谈婶:【谈婶,你看见宴臣哥哥了吗?】
“呃……”谈婶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
姜予眠惊觉不对,缠着谈婶要答案。
“诶唷,眠眠咯,我怕了你了。”谈婶哪舍得骗她呢,最后悄悄跟她说了实话。
姜予眠竖起耳朵,眉头越皱越深。
她跑去祠堂,那人果然如谈婶所言,挺直脊背跪在地上。
她看不见陆宴臣的脸,那道孤傲的背影却让她的心狠狠地痛了一下。
她差点忍不住衝进去,理智让她克制住脚步,回去找到谈婶问:【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陆宴臣不过生日,反倒在生日当天罚跪祠堂。
两兄弟的生日,一个热闹无比,一个冰冷死寂。
“唉。”谈婶深深地叹了口气,提到那段不堪回首的记忆。
十几年前,陆家的事业蒸蒸日上,陆氏夫妇整日忙于工作,很少回家。两个儿子跟爷爷住在一起,经常十天半月见不着面。
陆宴臣十二岁生日,已经是陆氏夫妇缺席的第三年。陆习跟陆宴臣生日相近,自然也一样。
六岁的陆习吵着要见爸妈,他们回不来,远在国外的夫妻俩对两个儿子深感抱歉。不过陆习很好哄,两套豪华版玩具就能让他立即擦干眼泪,玩得不亦乐乎。
第二天陆宴臣生日,夫妻俩同样问他想要什么,陆宴臣隻提了一个条件,要他们回来。
陆宴臣跟陆习不同,这个大儿子从来都很懂事,最是让他们省心。夫妻俩很为难,尝试多种诱惑都无法动摇陆宴臣的念头。
他什么都不要,隻想见爸妈。
那似乎是陆宴臣第一次“任性”,却也因为这次任性葬送了陆氏夫妻的生命。
回国的航班遭遇恶劣天气,机毁人亡。
陆老爷子白发人送黑发人,痛不欲生,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将一切责任算在陆宴臣身上。昔日疼爱的孙子在他口中变成祸害,看他的眼神爱恨交织。
陆氏夫妇遇难,许多人前来吊唁,沉浸悲痛的陆老爷子必须站起来主持大局。他不许陆宴臣入内,那孩子只能站在远处,跪下赎罪。
时隔多年,细节已经模糊不清,隻记得那年冬天下雪,十二岁的少年跪在雪地,无法原谅自己。
他也认为是自己害死父母,在雪地跪了一天一夜。
他们忘记院子有人,发现陆宴臣的时候他已经因为体力不支晕倒在地,是当时来参加吊唁的一对夫妻将他送去医院。
后来陆宴臣伤寒入体,每到冬季身子骨都更惧冷些。
从谈婶口中听到关于陆宴臣从前的事,姜予眠脑子里闪过一些模糊片段。雪地里的一幕有几分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陆宴臣十二岁的时候她也就六岁吧,时隔多年,哪里还记得清六岁的事。
爷爷跟陆爷爷交好,不知道陆氏夫妇去世的时候他们家有没有去吊唁,如果去了,或许她那时见过陆宴臣。可惜当时年龄太小,她实在记不清。
谈婶叹息:“真是造孽啊。”
十二岁的孩子不过是因为太思念父母,希望他们能回家看看,他又做错了什么呢?
可所有的事情都需要一个发泄点,最终只能由他来承受。
起初陆老爷子心结难解,每次见到陆宴臣都会想起那场空难,他便叫人在外面安排住处,将陆宴臣送出去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