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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节

 

胡说八道什么的样子,淡声提醒她:“抓这,你抓那成何体统。”

他还好意思说她成何体统!

到底是谁成何体统啊!

宋知渺气呼呼的表情只怼上了江妄的后脑勺,小厮在前面热情吆喝着,江妄迈步跟上,连带着衣袖也一并带着她继续前行。

今日一路当真是几经波折,总算在小厮带领的偏侧位置落了座,宋知渺重重地喘了口气,垂眸却又见自己的裙摆被方才走来时挤出了褶皱。

柔嫩的小手抚了抚裙身,露出烦闷的小表情,到底还是心疼这件头一次穿还甚是喜欢的新裙子的。

不过心疼归心疼,宋知渺抚平了裙身后又松了口气抬起头来,侧头瞧见就坐在身旁的江妄神色淡然,像是丝毫未被周围嘈杂繁乱的氛围所影响,不由问道:“你此前在边北时,常在戏馆听曲儿吗?”

“不常听,同底下的士兵去过几次,听不太明白。”

“那你平时都干些什么啊?”

“操练,训兵,野战实训。”

说完这话,连江妄自己都觉得自己所说之事对于女子来说应该甚是无趣,他的生活也本就是如此,他有很多事要做,但很多事却又是一成不变枯燥无味的。

他不由想到皇上和太后不断规劝他寻个合适的女子的那些话。

此番与宋知渺相约,虽本是为了做戏,但他也为求戏做得真实,当真费了心思安排了一番,但显然一路上状况百出,换了谁都不觉是一趟愉快的出行,但这实在不是他擅长之事。

由此也可见得,大抵是都不会合适的。

正想着,宋知渺却忽的蹭近了些许,像是一下被勾起了兴趣一般,连声音都有了起伏:“野战实训是什么,就是当真去到荒无人烟的野外之处吗,如今天下太平,周遭又无敌人,那你们在里头做什么?”

江妄一愣,狐疑地转头朝她看去,只见少女湛着眼眸,全然不是装出来的模样,像是当真感到新奇有趣一般,他动了动唇回答道:“即使无敌人,即使未有战争,也当时常警惕,训其身心,才不会在长久的安定太平下懈怠。”

“哇,好厉害的样子。”宋知渺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如此也当是算这个话题应该落下了,而落下后应当就是相继无言的沉默,至少江妄是这样觉得的。

可谁知,宋知渺脑袋瓜子又忽的想到了什么,兴致勃勃问:“那你们在林子里吃什么喝什么?狩猎吗?”

她问题怎这般多。

江妄还是如实回答她:“不似浅林中狩猎,深山之中能吃什么便吃什么,若有猎物,也得视周围情况和自身实力行动,不一定能有机会狩猎。”

山中情况复杂,若惊动了兽群,只会叫自己陷入险境,不同于如今贵族人家寻乐练术般特去浅林中狩猎,他们在那里头的时候,大抵都是吃野果果腹,运气好时大抵能吃上肉,但更多时候是精神紧绷劳心竭力地应对艰难的生存环境。

但说这些,打小衣食无忧的宋知渺又怎会明白,既是不明白,又何来的兴趣继续攀谈下去。

宋知渺的确是听不懂,但却又听得津津有味。

或许她并不如宋今晏那般有着狂热坚定的从军信念,却也同样对着这些挥热汗洒热血的士兵将领们有着崇拜和敬仰之情,这些艰苦之事饶是这般浅听一番,也叫人觉得甚是厉害。

江妄不难瞥见宋知渺眸底湛着的光亮,好似他们当真是正在相处了解的男女,而她因自己简短讲过的经历而感到欣赏和认可。

但此时周围并无人认识他们,一路紧盯他们的眼线也还在赶来的路上,她需不着做戏给任何人看。

见她似是还有一肚子问题想问他,江妄却是先一步开口,指了指不远处的台上:“开始了,看戏吧。”

宋知渺一听,又饶有兴致地被台上的动静吸引了视线,灼灼目光不再落于他身上,又叫他不由在心底升起一股异样的情绪。

戏曲开演,周围也逐渐静了下来,唯有台上或高或低的调子蜿蜒婉转。

江妄目不斜视,似是看得极为认真,实则却是不断飘远了思绪,压根没能注意台上演绎的内容。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身侧微动,江妄正要转头,肩上却忽的一沉。

他一愣,侧眸便见自己肩上靠上了一个黑乎乎的脑袋。

方才还一副嫌弃此处拥挤嘈杂的宋知渺,竟就在这般环境下沉沉睡了去。

她向来起不了早,今日因着江妄前来,本也未能睡够,一路上奔波一阵,待到戏曲平淡缓和之时,便忍不住眼皮上下打架,不知不觉就睡了去。

浅眠之中,仍有梦境来袭。

梦入得突兀,叫宋知渺眼前出现江妄的身影时,一时间还未反应过来自己身处何处。

但很快却有似是熟悉的面容出现在眼前,宋知渺定眼一看,竟见那位那日在灵溪寺碰见的奇怪的方丈,此处竟是出现在了南州的灵溪寺。

江妄跪立在佛像前,发丝凌乱,胡渣深青,眼下难掩疲惫暗沉之色,像是已在此跪了许久了。

“施主,你心事牵挂,红尘未了,再此跪上多久,我也是无法允你入门的。”

入门?!入佛门吗?

江妄竟是要出家!

宋知渺看得心惊肉跳,画面却是一片沉寂淡然。

江妄掀起眼皮,只见眸见血丝遍布,一双幽深的黑眸蕴着沉重且痛苦的暗郁,的确不像是能净根清心的模样,他却仍是执意道:“她已不在人世间,我再无牵挂,怎不算了却红尘。”

方丈叹息一瞬,摇了摇头:“凡尘并非仅有众生存活之界才算是存在,你心中挂念,便是她存在的痕迹。”

“这算什么存在,即使挂念,她也再回不来了,不是吗?”江妄低哑的嗓音透着无尽的悲凉,本该是毫无波澜的死寂,却听得人揪心般的酸楚,他敛目再道,“我心中的确有牵挂,我放不下对她的愧疚,放不下对自己的怨恨,做过的决定无法再挽回,没能迈出的那一步,这一生都无法再迈去了,方丈,可否留我在此恕罪,即使佛不会饶恕我的罪孽。”

方丈伸手将苍老的手掌放在了江妄的头顶,像是仁慈宽厚的佛祖,好似也在疼惜他此刻的悔恨:“谁都无法笃定对未知结局的抉择一定是对或错,若是再重来一次,兴许也只会是一样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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