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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节

 

是迎灯说的,一度认为有几分在理。

他平静挪开眼,找到杨家人的位置坐下。

杨翎穿着当年婚礼上的赤色婚服,笑着应对来往宾客送上的祝福。当年国际顶级设计师为之手工缝制的一针一线,如今细看过去,线头也微微有些松动的迹象。

时光在衣服上留下痕迹,自然也没放过她。

酒店大厅闷得他透不过气,梁净词出门待了会儿。

他给迎灯打电话,问她:“今天周末,可以出来吗?”

姜迎灯:“嗯?你想见我?”

他说:“想吻你。”

她沉默许久,像在慢吞吞地消化这三个字,而后说:“六点有一个网课的考试,大概二十分钟就结束了。”

梁净词说:“我在小西门等着。”

说完,他提前离席,开车去师大。

漫长的雨伴着滚滚的春雷,坐在车里,姜迎灯还是讲学校的事,梁净词愿意听,也会回应她,但过分敏锐的人甚至能从一个眼神判断出情绪,今天他是倦怠的、寡言的。

说了好一会儿,姜迎灯也没太大倾诉欲了,她忽而说:“你今天不开心。”

没有问是不是,她的语气很笃定。

也没有问为什么,姜迎灯很清楚梁净词处处保留的个性。

跟他交涉,她懂得张弛有度,点到为止。

雨追着车窗,更猛烈了些。

在这嘈嘈急雨声之中,确信梁净词没有接话,过了十秒钟,她说:“不要不开心。”

“希望你在包容别人的时候,也能够被包容。你在为别人考虑的时候,也有人能考虑到你。”

听闻她这样说,那会儿,他只是平缓地应了一声。

“嗯。”

直到进入家门,姜迎灯走在前面,正要抬手开灯,转身便被堵住了唇。

再冷静克制的人也总会有不管不顾的肆意时分,也会陷进不为人知的缠绵角落。

比雨来的更急的是他的吻。梁净词用实践来证明,“想吻你”是有多想。

风里带来的潮湿水汽,在狭窄的甬道弥漫开。姜迎灯为这个有些侵略性的吻而双腿发软,他个子太高,她还要踮脚,被撞上玄关的柜门时,踮起的脚尖都有些空了。

慢慢地,她学会配合,他一切带有情绪,或只为攻略的吻。

她也开始游刃有余地给出反馈。

比起爱情,身体的交流似乎更易培养。

姜迎灯在他怀里,带点湿气的发尾被暖风烘干,但体内的潮热却越渐浓烈。原来所谓的水到渠成,触发点是情感抵挡不住的井喷。

她贴着梁净词的唇角,颤着声说四个字:“我想试试。”

梁净词用手指撑起她的下颌,问了两遍“确定吗?”

她起初是点头,到第二遍,是说确定。

在沙发上,没有开灯,闪电最贴近地表的时间段,紧接不断的光投在二人身上。借那一两秒的亮去看清她在身下的样子,明明暗暗,扑朔迷离。

不知道是怕雷,还是怕他,姜迎灯握着沙发扶手的指捏得用力,四肢紧皱。衣服尚未褪尽,一听雷声她就躲,挪进沙发的里侧。

梁净词手垫在她身后,用指轻轻地勾开暗扣,一颗两颗,慢条斯理。

同时久久望着她,由上而下,他终于露出今天第一个笑,说:“你蜷成这样,我从哪儿进去?”

姜迎灯闻言才发觉自己过于紧绷,于是慢慢地展开了手臂。

伴随最后一颗扣子脱落,有什么东西滑落在地。惊险的光将大地照得恍如白昼,这jsg一秒钟,他低下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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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迎灯是真有点怕雷。

在梁净词的磁沉轻哄声线之下, 她慢慢舒展开了肢体,看着他的眼睛,心底油然多一分平静。雷声被呼吸声缓释, 直至在耳畔慢慢消减、停止。

结束的时候是在卧室,没有开灯, 周遭晦暗不清。姜迎灯竭力挤出一点理智, 掀起眼皮看黑暗里的人,攀着他肩膀的指骨慢慢松开。

……

……

……

到最后她很疲惫。

没有多余的力气去管谁先洗澡, 姜迎灯只想闭着眼睛眯一会儿。不知道过多久, 她听见梁净词在耳畔说话的声音。

“周末没有晚自习吧。”

她那站不住脚的谎言,没有丝毫分量,破绽过于明显, 轻而易举被揭穿。他堵住她狡辩的余地。

姜迎灯慢慢睁开眼。

“为什么不跟我一起去?”

她起身,想找衣服却发现全被落在外面沙发,于是随手拾起梁净词的一件衬衣, 简单地遮了一下身子:“阿姨请我去了吗?”

他说:“提了一嘴,说不介意。”

姜迎灯低着头, 轻声说:“她没有。”

梁净词是能让她感受到诚意的, 他的怜爱,关怀, 都落在实处,不会显得那么虚情假意。他们之间,是会说早晚安,也不吝啬表达喜欢, 但还没有到说“我爱你”这种程度的关系。

从早安晚安和喜欢, 到她大大方方地出席他妈妈的生日,仍有一定的距离。

她这肯定又淡然的语气也将梁净词的话堵死, 难得的被她噎住,因为这无懈可击的断言,他蹙了蹙眉。默了片刻,最终只苍白地回一句:“真说了。”

姜迎灯不再接话,她摸摸小腹,轻飘飘扭转了话题:“好饿,我还没吃晚饭。”

梁净词撩起倦怠的眼皮,冲浴室稍稍扬一扬下巴:“先洗澡,一会儿去超市买些东西。”

又说:“你和我一起。”

出门是在半小时后。

姜迎灯理想中的爱情,和爱人在一张床上醒来,共同沐浴着月光,在细雨中漫步,他撑伞,她挽着他手臂。

好像统统在实现,可是她靠在梁净词身上时,又有轻微的不满足袭来,说不清缺了些什么。像被填满后的空虚,难不成贤者时间都落寞?

姜迎灯很喜欢下雨天,跨着水塘走了走,就平和了许多。

梁净词收伞,姜迎灯先一步迈进超市。他一手推车,一手牵过她。

他延续着简单粗暴地哄“小孩”方式,给她买一堆好吃的好喝的。

姜迎灯居然觉得被包养的感觉还不错,人真是好逸恶劳。更何况他挑的都是她爱吃的,姜迎灯没说过她喜欢吃什么样的巧克力,但梁净词见微知著,善于观察。胃被抓住,心也会受牵连。

“上回的《长生殿》还没讲完。”

在水果的货架前,他精心挑选着橙子,忽而提了这件事。

姜迎灯一知半解问:“我讲到了哪里?”

他说:“杨贵妃被赐死。”

“嗯,后面也没什么意思了。最后她和唐明皇又在天上相逢了。”

梁净词释然地笑了笑:“我记得也是,还不错的结局。”

姜迎灯问:“你觉得大团圆的结局好吗?”

他说:“谁不爱看团圆?”

“可都是改良过的。旧唐书里写她被唐玄宗缢死在佛室,这才是真正的结局,我觉得改过的版本很莫名其妙,就是强行he,你懂不懂这种感受?”

真实的故事,悲情的结局。停留在白绫,停留在“此恨绵绵无绝期”。

梁净词没有说懂不懂,挪眼看向她一本正经的神色,嘴角掀起:“年纪轻轻,怎么成天伤春悲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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