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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婳婳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然而,也只有舒婳看得清男人在支票簿上画零。

众目睽睽之下,人们看到的是她在接受赵笈的慷慨馈赠,她应该心花怒放地向他甜笑道谢,再好好度过这个难忘的圣诞之夜。

确实难忘。

舒婳一声不吭地接过支票。

会场顶灯光明璀璨,照映在支票的铂金图样上,熠熠生辉。

衬得她如此渺小。

她浑身上下加起来的价值都敌不过支票栏内的数字。

可她的眼神依然是清澈剔透的,远胜钻石岫玉耀眼。

她接过支票,再次衝他鞠躬,然后转身就走到人群后面,安分地站着。

众人面面相觑。

以前只知道舒婳孤单孤寂,还以为她是装出来的,没想到她在贵客面前竟然也是这副模样。

不卑不亢,不领情。

像是特立独行的黑天鹅,或者是仙鹤。

旁观者捉摸不透舒婳,只能再次恭维赵笈。

赵笈是他们见过最慷慨的投资人了,给今晚每一位调香师都签了金额不菲的支票,绝对保证一碗水端平,没有偏爱谁,更没有排挤谁。

座钟回荡午夜准点的声鸣,组委会的成员为了打破尴尬,带头举起酒杯互相碰香槟。

气氛又重新热闹起来,这才没有人注意到赵笈眼眸里的黯色。

有些时候,一碗水端平到了极致,恰巧是为了掩饰某种最最彻底的偏袒。

他想暗戳戳地给她一个人花钱,于是就给所有人花钱,偷偷把她藏起来了。

觥筹交错里,赵笈依旧在观察舒婳。

悄悄地,远远地观察。

其实他注意她已经很久了。

自从在赵英琮的电脑里发现真相以后,他很快就定位到舒婳的具体位置,每天去她上调香进修班的那栋建筑外面等。

他坐在车里谁也发现不了他,第一次的时候就这么等了半天,才隔着车水马龙远远的看到舒婳一眼。

她几乎没怎么变,还是他心中的样子。

像是来凡间历劫的仙女,本该遗世无尘,却又那么完美地融入凡间烟火。

久别重逢,他这么远远地看她一眼,心里其实有点酸,有点生气。

她怎么能这样狠心呢,不告而别找个地方躲起来,也不跟他报平安什么的。

可他又该欣喜,至少有她的下落了,不用担心她是不是被坏人欺负,吃不饱穿不暖。

那天,赵笈出门前没收拾自己,也就没跟她见面。

之后断断续续看了她一周多,他鼓起勇气就想和她见一见,也让她看一看他。

无奈她太专注于研究调香,他总是等不到她落单的机会。

直到今晚的这一场酒会。

他也是临时拿到入场券的,一直在等她过来和他打招呼说话。

最后好不容易终于等到了,他又担心她会不会讨厌他不肯收他的支票。

还好她接受了他的馈赠。

可二人的交集又实在太短暂,他还来不及嗅到她身上的清香,她就退下了。

赵笈心跳很快,像是初顾茅庐的少年拿捏不准心上人的意思,还得故作斯文镇定,暗中用眼神去寻她……

咦?舒婳人呢?

侍者在一旁踌躇许久,适时递上托盘:“先生,那位30号调香师退回了您的支票。”

周围的人根本不知道舒婳和他的真实关系,听到侍者这么说以后,更加落尽下石埋怨舒婳不识趣。

落尽下石的时候,他们甚至连她的名字都不太记得,隻以数字代号称呼她。

赵笈难免胸中窝火。

他们是什么东西,也敢当着他的面议论舒婳?

顾硅一直跟在赵笈身后,看自家老板脸色不好,顿时察觉到缘由。

捧高踩低是上流社会不成文的规矩,赵笈永远都是被“捧”的那个,再加上从前的应酬里,宾客都知道舒婳的身份,故此也不会对她出言不逊。

只不过今日……赵笈怕是第一次见识到小人物的卑微疾苦,肯定会觉得膈应。

顾硅消除不了这道沟壑,唯独能转移赵笈的注意力。

“老板,舒小姐走出去了。”

您倒是赶紧追啊。

否则就追不上了。

舒婳在大家举杯共饮的时候就默默离席退场。

没人在乎她这个透明角色,安保也没拦她,任由她孤身没入圣诞前夕的雪夜里。

街头热闹繁华,成串小灯闪烁着香槟颜色,共同织出这个城市的摩登美丽,节日气氛浓厚。

她衣着单薄,走在街上就像是迷失在人间的仙女。

彷徨,却又那么坚定地离去。

“舒婳!舒婳!!”

背后忽然有人唤她,着急不安。

时空是一条隧道,她终于听到了他两年前呼唤他的声音。

不同的是,那夜在荒郊野岭的农场,而今晚是圣诞雪夜的街头。

红绿灯拦住了她,她毫无意外地被赵笈追上。

“你怎么穿得这么少就跑出来了?”

男人关切的语气很急,呼吸间都吐着热雾,忙不迭地脱下西装罩在她身上。

肩头一沉。

陌生而熟悉的男性气息萦绕着她。

他极其熟稔地做完这一切,完全是骨子里的记忆驱使他这么做的。

然而做完以后,他忽然又像大梦回魂,局促拘谨地看着她,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了。

雪落在她的头髮上,也落在他的头髮上。

圣诞节喜庆的背景音乐里,他们就这么沉默了一瞬。

商业广场的圣诞树金碧辉煌,照亮她瞳眸的颜色。

“赵笈,你想干嘛。”

舒婳问他,音色无暇。

但是仍能听出她内心的抵触,木讷而抗拒。

“我,我没想干什么……”

赵笈跺跺脚,心虚地想要帮她整理一下头髮,至少别让她沾上雪水的寒气。

她很警惕地往后退了一步,明显不信任他。

“没想干什么?”

“酒会是你的主意吧。”

“你明明拥有了一切,为什么还要来为难我?画地为牢有意思吗?”

她大抵是真的情绪激动,语气略微有些衝。

现在,她已经不是他的私人调香师了,所以她没有义务哄他讨好他。

而赵笈显然受不了这样的打击,觉得这场重逢好残忍。

“婳婳,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他的声线反而委屈。

——

赵老板委屈背锅

哼,谁叫他之前那么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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